葬禮進入尾聲,邊亭先行一步,代蔣晟下山去送客,臨走前,回頭看了靳以寧一眼。
靳以寧回給他一個令人安心的眼神,待邊亭走後,撐著傘,沿著一級一級石台階,陪著蔣晟慢慢往山下走去。
「又走了一個,現在啊,我只剩下你和阿亭了,還有一個嘉文。」
細雨綿延,空氣里濕氣重,蔣晟站在高高的山頭,看著隱在雲霧裡的港城,心中生出了萬千感慨,「我們四海,最終也逃不過衰敗的命運嗎。」
「物極必反,盛極而衰,是這個世界的規律。」靳以寧和他看著同一個方向,並沒有盲目地安慰他,「人總是這樣,無法接受自己走下坡路,但這一輩子,誰又可以永遠站在頂峰呢?」
「你說得對,但我這輩子,最不認的就是命。」
蔣晟輕拍著靳以寧的手背,轉過身,示意他繼續往下山的方向走,「有一件事我原本要瞞你,畢竟之前都是阿亭在辦,現在想想,也應該讓你知道。」
下山的路上,蔣晟將邊亭手裡那筆軍火生意說給向靳以寧聽,來龍去脈說完,蔣晟也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車上。
「今後,你們倆要互相扶持。」蔣晟坐在車裡,看著靳以寧,「阿亭畢竟還年輕,很多事,還需要你在旁提點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靳以寧站在車外,寬大的黑色傘檐,壓下了他眼底的眸光,「我會的。」
「對了,你的飛機是今晚的吧?」蔣晟突然想起靳以寧接下來要出差幾天,去外地接管原本蔣天賜的業務,叮囑道,「最近天氣多變,要好好注意身體,不要冷著熱著了。」
靳以寧說,「放心吧。」
蔣晟欣慰地點了點頭,關上車窗,吩咐司機開車,靳以寧站在原地,目送他的車子駛出墓園的停車場。
直到蔣晟的車徹底遠去,靳以寧才撐著傘走向自己的車。隔著大老遠,他就看到一名黑衣男人站在車前等著他。
靳以寧停下腳步。
男人的個頭很高,肩寬腿長,理著極短的寸頭。看見靳以寧來了,他先一步走上前,禮貌地問了聲好,然後用毫無溫度的聲音說道,「靳先生,請跟我來,姚先生答應見您。」
靳以寧看黑衣男,什麼話都沒有說,黑衣男已經來到他身前,接過他手裡的傘,引著他上了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。
下山的時候,載著靳以寧的陌生轎車,正好從邊亭面前駛過。靳以寧坐在後排,透過貼著黑膜的單面窗戶,看見邊亭一臉嚴肅地拉開車門,坐進了自己的車裡。
靳以寧收回視線,唇角攀起一抹與氣氛格格不入的笑意,引得前排的黑衣人側目。
幾乎在同一時間,邊亭如有感知一般,抬眸看向面前駛過的黑色加長轎車。
這輛車五面都貼了膜,他什麼都沒看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