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想要保護自己最愛的人,是人的本能,我也一樣,我不能讓你受到一點傷害。」
靳以寧不肯把這個話題跳過,執著地把話頭接了回來,「你不能因為這個怪我,易地而處,你也會做同樣的決定。」
一個關鍵詞鑽進邊亭的耳朵,邊亭的耳廓動了動。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從靳以寧的口中,聽到「愛」這個字。
他的後背倏地繃緊,手心也微微出了汗,至於心跳的速度是否還正常,他已經無從判斷。
但靳以寧則表現得淡定從容,一如往常,他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多了不得的字眼,用公事公辦的語氣,適時地翻起了舊帳,「況且,前次你把我迷暈關船上的帳還沒和你算呢,這下扯平了。」
原來是他自作多情了,什麼愛不愛的,只是他詭辯的說辭而已。
「誰和你扯平了!」邊亭覺得尷尬,氣鼓鼓地拋開靳以寧的手,用壞脾氣掩飾窘迫。
好在,醫生帶著護士在這個時候進來了,房間裡頓時熱鬧了起來,邊亭起身讓出床邊的位置,抱臂站在一旁,看醫生給靳以寧做檢查。
這次手術很成功,一切指標都正常,接下來只要好好修養就可以。邊亭送走醫生,回房間後就關了燈,在隔壁臨時支起來的小床上躺下,沒有再和靳以寧說話。
剛才醫生給靳以寧補了一針止痛藥,這藥里有安眠的作用,儘管他已經睡了一整天,這會兒藥勁上來後,腦子又開始發昏。
但他不想就這麼睡過去,邊亭難得在他身邊,他一秒鐘都捨不得閉上眼。
「邊亭?」靳以寧試探性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,從他的角度望過去,看不見邊亭的人,只能看見一團圓圓的小山包,氣鼓鼓的。
「嗯。」邊亭應道,黑暗裡很快響起窸窸窣窣的響動,他也沒睡著。
「你明天能不能再來看我?」靳以寧提了個大膽的要求。
邊亭自然是沒有什麼好口氣,「明天的事明天再說。」
「那你好好考慮一下。」
「看心情。」
避免讓邊亭的心情更差,靳以寧識相地不再追問,安靜地平躺在床上。因為藥效的關係,天花板在他的眼前搖搖晃晃,吸頂燈四周有好幾個重影。
他頭暈得厲害,聲音也輕了下來,「我沒有騙你,在你回來找我之前,我是真的決定和姚若龍同歸於盡的。」
如果沒有邊亭,他就會如計劃中一樣,和姚若龍一起坐在前往大望山的車裡,等到經過隧道時,引爆炸彈,玉石俱焚。
說到這裡,他嗤笑一聲,嘲弄道,「畢竟,活著真沒什麼意思。」
黯淡的天光里,邊亭呼吸一窒,就算事情已經過去,再聽見他輕描淡寫地提起,胸腔依舊像一隻破洞的大口袋,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,凍得他的心臟發僵、發疼。
「嗯。」邊亭淡漠地應了一聲,躺在小床上沒有動,礙於面子,就算他心裡疼得不行,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一星半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