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局面像一張飄零的紙船,終於經不住水流的衝擊而塌漏。
「款冬,你可以有時間崩潰,有時候接受這一切,你現在已經擁有了你當初最想要的東西,」韓郁影屑屑地笑道,「你是不是賤啊,余迢在身邊的時候拼命折磨,失去了才後悔。」
路款冬無力地垂下手,怔怔地盯著自己提起袖子的胳膊,看著那幾個泛青的針孔,忽然想到余迢身上還有那麼多痕跡,他要走去哪啊。
明明他已經準備好重新開始了。
在找到他之前,萬一突發發忄青期的時候該怎麼過……路款冬想到這,猛地反應過來,韓郁影前些天說的話,自己身上的針孔……
路款冬很無力地笑了下:「你想的倒是周全,真是為余迢鋪了好路。」
然後直接轉身,慢慢退出了這一隅,他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了,和韓家的關係往後怎麼經營,他也不想管。—
A市的溫度比C市要高一些,余迢剛到的時候,差點以為早春已至。畢竟C市的春天總是來的很晚,一時有些不太適應。
秦最把他照顧得還可以,除了余迢不怎麼愛說話這一點還沒找出解決辦法。
以及,余迢會突然地生理性流淚,沒有任何緣由,有時候只是看到窗外飄過的一隻飛鳥,有時候發呆坐在椅子上,突然抬手摸摸自己的腺體,然後眼淚就流出來了。
秦最去問了這種情況該怎麼緩解,醫生只說順其自然,儘量分散他的注意力,不要讓他一個人在那悶想。
醫生還說余迢的發忄青期已經穩定,大概一月來一次,有時候可能頭暈一會,就過去了,有時候比較嚴重。
秦最提議過好幾次,帶他到附近的福利院看看,不都說孩子是最治癒的嗎,但余迢每次聽到這個福利院的名字,就開始慌亂,慢慢歸於平靜,就如同平息的潮。
「我不想去,」余迢勉強笑了一下,「秦最,我自己一個人在這邊挺好的,你不回C市了嗎?我記得你說過,你學業很忙的。」
「不是想擺脫父母的控制麼,你連書都不讀了,怎麼擺脫啊,讀書很重要。」他們這種不以讀書為掙錢目的,上學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啊,何必總賴在沒希望的事情上。
秦最沉默下來,這些天余迢和他說過很多次這樣的話,字里字外的意思都很明確——我感謝你幫我逃離,但也僅此而已。
早先他還會慌,怕余迢直接趕他走,後來他發現,余迢不會,他只會勸,所以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。
秦明陸打過不少電話,秦最偏偏每次都接,他就想看自己父親氣急敗壞的樣子,也更加覺得和余迢待在一起是個明智的選擇,一舉多得。
「這個不用哥哥操心,你現在只需要好好養身體,」秦最蹲下來和他平視,問得很直白,「你最近心情怎麼樣?」
「挺好的,」余迢說,「我想睡個午覺,不用在我身邊轉了。」
秦最有些失落,但還是答應他,輕輕關上了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