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以來,楚家統領燕梧鐵騎,駐守在北境,北涼不敢作亂。燕梧鐵騎的兵符由歷代楚家家主掌管。延熹二十一年也就是去年年初,北境與北涼軍戰事正酣,延熹帝一紙聖諭將正在北境戍邊的宣平侯楚臨遙召回鳳京府,可是戰事緊迫,又如何脫身?而勝券在握,延熹帝卻意欲求和。楚家世代為將,那是百餘年前曾經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楚家,如今延熹帝為了求和,意欲割讓北境的敕郡給北涼,楚家安能遵從聖旨?
宣平侯楚臨遙將北涼軍大抵擺平,餘下瑣事皆交給副將段明燭,等回到京城的時候,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。有朝臣上疏,稱宣平侯在北境預謀造反,此時延熹帝早已病入膏肓,沒有幾天的日子了,而太子段明煜年輕,又是個仁慈良善之輩,延熹帝唯恐太子繼位之後,壓制不住這些手握重兵的將軍。所以在楚臨遙將千餘名親軍留在九門之外,他隻身一人進宮時,剛一進承天門,延熹帝便派人將其拿下了。
後來,延熹帝令楚臨遙交出兵符,可是楚臨遙在回京之前就料想有這麼一出,所以他將兵符留在了北境,段明燭的手中。若是他有萬一,那麼十二萬燕梧鐵騎的主將便是段明燭。
最後,楚臨遙因為沒有交出燕梧軍兵符,下獄被害。
楚臨遙一死,朝中再無人能駐守北境。
按理說,楚家世代掌管燕梧軍兵符,如今理應再派一名楚家的人前去駐守,但是楚臨遙只有楚酌這麼一個兒子,楚酌在幼時曾經發過一次高燒,並留下了病根,此後身子越來越弱,儼然不是一個武將的料。
後來楚酌開始從文,延熹十四年,楚酌參加鄉試,高中解元,緊接著又在延熹十五年的會試里中了會元,同年的殿試中又拿下狀元。大晟開國百年,楚酌便成了第一個連中三元之人。
一個武將世家,出了一個狀元,且還是連中三元。當年,此事倒是在鳳京府傳遍了大街小巷。
入朝後,楚酌在翰林院任編修,延熹十七年入兵部,任武選司郎中,次年升任兵部侍郎,升遷速度之快,晟朝開國百年以來,無人能與其相提並論。
楚酌重新將手爐捧入懷中,靜靜地說:「臣會與兵部諸位同僚再做商議,選出一位有能之士前去駐守北境。在此之前,還有一事陛下要稍加留意。欒家在朝中一手遮天,但陛下憑藉燕梧鐵騎,仍然有餘力與之抗衡。欒家再猖狂,畢竟手裡沒有兵權。所以欒首輔會否將手往兵權這邊伸,雖暫時不得而知,卻也不能不提防。」
「朕懂你意思。」段明燭靠後坐了坐,靠著椅背,「現在欒家手中有玄羽司,有禁軍。但無論如何,欒家的人都是文官,他們要是想要兵權,那就要培養武將。」
段明燭神色淡然,繼續道:「弦歌,此事朕交給你。延熹十八年、延熹二十一年的那些武進士,但凡有跟欒家走得近的,一律不予重任。」
楚酌頷首:「臣遵旨。」
兩人又談了一些朝政之事,不知不覺間,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。段明燭擔心夜裡天冷,對楚酌身子不好,正欲遣人送他回府,楚酌卻又道:「方才來的時候,臣在路上看到了沈學士被侍衛押往宮外,可是發生了何事?」
提起這件事,段明燭又不免頭疼。他有心讓楚酌替他想想辦法,於是略去強迫沈扶之事,簡單地把先前事情經過說了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