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原來這位沈大人還是帝師?」游少夫人眸中流露出一絲驚訝,說,「他是不希望陛下冊封皇后嗎?」
游逸卿愣了愣,說:「這個沈青硯,自己沒有夫人,難道還不想讓陛下有皇后?」
游逸卿想破腦袋都想不出沈扶為何非得要拿他的那封奏疏。
片刻過後,游逸卿不想再繼續思考那個惱人的問題,於是問道:「妍兒睡下了沒有?」
提起女兒,游少夫人溫聲道:「妾身是哄她睡著了才過來的。」
游逸卿點了點頭:「時辰不早了,那你也去睡吧。」
游少夫人問道:「夫君不與妾身一同歇息嗎?」
「沈青硯把我寫好的摺子拿走了。」游逸卿看了看還被攥在手心裡的二兩銀子,仿佛在自言自語。「我得連夜再寫一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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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燈如豆。沈扶坐在案前,謄抄著游逸卿的那份奏疏。抄了開頭幾句,卻又停了下來。游逸卿的文風向來如此,駢四儷六,咬文嚼字,恨不得字字珠璣,句句用典。總之,文風華麗到極致。也正是這樣的文風,當年入了先帝的眼,欽點為延熹九年的探花郎。
而他沈扶的文風卻是彰明較著、大開大合,與游逸卿的完全不同。段明燭看了之後,定然能認出這不是他寫的。
他看著摺子,思索該如何修改,才能不被認出。然而一不小心,又落了個墨點在摺子上。
沈扶無奈,換了個摺子。然而怎麼修改,他卻絲毫沒有頭緒。
過了很久,他已經不想改了,準備就這般照抄一遍呈上去。認出來就認出來,他懶得管了。
可是抄到一半的時候,他卻又停了筆。
夜已經越來越深了。一彎弦月懸掛在空中,散發出幽幽的光。不知何時,一片烏雲飄來,掩了月色,月光立刻暗了下去,僅剩的幾點微乎其微的光,似乎不知何時就要徹底消散一般。
那個兔子形狀的糖人被他放在筆筒里,映著燭光,顯得分外可愛。沈扶將它拿了起來,放在面前打量著。
夏日氣溫高,糖人已經融化了些許,也不知道還能放幾日,或許再過幾天,這個糖人就要徹底融化了。
最終,沈扶將那沒寫完的摺子放在油燈旁襲燃,然後扔進了一旁的銅簍里。
他不想再寫了。
這些日子以來,請奏立後的摺子本就已經多如雪花。即便少了他一個,又能如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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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日過後,朝中關於立後的聲音果然蓋過了冊封太子的聲音,甚至,還有膽子大的官員,竟然邀請聖上去他家裡坐客,以便見一見正待字閨中的女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