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後代幾位皇帝,勤政者便親自看奏疏批紅,懶政得自然就交給貼身太監了。
這些沈扶自然都懂。
自段明燭即位以來,為了收回外戚手中政權,由於內閣的摺子都是由欒鴻先出票擬,在呈送養心殿,段明燭自然是要親自把這些摺子看一遍。但是如今,欒黨已經倒台,適逢孝賢皇后新喪,段明燭又生了病,自然沒什麼心情批閱奏摺。
段明燭十分不悅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韓卓,不再與他多言,繼續倒頭就睡。
這讓沈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,過了許久,段明燭顯然不會再給其他的指示了,無奈之下,他只好將韓卓扶了起來,輕聲說:「就按照陛下說的辦罷。」
意思是讓韓卓把摺子批了紅。
「是……」韓卓站了起來,方才被段明燭訓斥一番,他冷汗都掉下來了。
韓卓對著沈扶行了一禮,離開了房間。沈扶望著段明燭面朝牆側身睡覺的背影,但覺心底一陣淒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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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後的一段時日,段明燭雖然病情已經好轉,但仍舊每天都精神不濟,十分嗜睡。每日不上早朝,不理公務,有朝臣前來覲見,他也避而不見。
沈扶只能詢問御醫這是怎麼回事,御醫也同樣憂心忡忡,說道:「陛下生病的原因是前段時日悲痛過度,以及過於勞累。如今即便病情好轉,到底還是傷了底子。」
「傷了底子?」沈扶不由微微一驚,「陛下的身子向來康健,怎會如此?」
趙德林無奈輕嘆一聲:「世人皆道,習武之人身體定然強健,可此言並非絕對。陛下武將出身,只是北境畢竟氣候嚴寒,在那裡待上幾年,身子實際上是會受損的。更何況,陛下也曾在北境受過傷,那腿疾對於陛下的身體而言,是不可逆的。這次生病,同樣如此……」
沈扶心下一悸,良久才道:「該如何診治?」
趙德林搖了搖頭:「只能用藥調理,無法根治。沈大人是知道的,當年陛下的腿疾乃是那江湖神醫亭遙道人親自診治的,他都無法完全治好陛下……」
沈扶聞言,臉色稍變,頓時心如刀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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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御醫說段明燭身體欠佳,沈扶的本意是讓他再多歇息三五天,轉眼間又過了十日,然而段明燭仍舊每天不上朝,不批奏摺,就待在西暖閣里,偶爾醒過來用藥,其餘時間都在睡覺。若有人前來打攪他,定會被他呵斥一番。
如此一來,皇帝不理朝政,底下的朝臣便忙了起來,尤其是內閣。
欒鴻被革職抄家之後,內閣中三名欒黨也一起下了台。如今的內閣只剩下一個次輔袁宜哲。內閣如此少人,本來早該廷推新人入閣,還有六部之中不知有多少空缺,早該補缺,可是由於段明燭不理會這些事,袁宜哲也不敢自作主張,這些職位也只能暫且空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