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來幹什麼?」段雲岫隨手把布巾扔到臉盆里,神情間滿是戒備。
楚酌看著她鬢角的頭髮濕了些許,便知道她剛跟人打完架。今日下朝,他偶聞兵部同僚提起,長平長公主在軍營里連續三日跟人比武,以駙馬作為彩頭,然而三天過去了,卻無一人拿到這彩頭。
楚酌輕嘆一口氣,緩緩走上前來,依禮行了一揖,隨後說道:
「京郊大營隸屬於五軍都督府,殿下身為樂涼王,又是嶺南軍主將,利用職位之便在營中招婿,這不合規矩。」
段雲岫一聽,不由嗤笑:「不合規矩?《晟律》中的哪一條規定本公主不能在營中招婿?即便如此,那你為何不直接參我一本?」
楚酌斂目不語。
段雲岫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,抱臂繞著他踱步。
「前些日子,你去找過陛下,讓他取消了本公主的比武招親,是不是?」
楚酌垂手肅立站在那裡,眼觀鼻鼻觀心。段雲岫此時身著一襲鎧甲,腰間還挎著方才比武用的長劍,就這樣圍著楚酌抱臂踱步。楚酌整個人都處於她的陰影之下,十分不自在。
「說話啊。」段雲岫催促道。「怎麼,敢做不敢承認?」
「下官確實是找過陛下。」楚酌不卑不亢地道。「陛下為長公主的婚事煩擾多日,臣身為朝廷命官,理應為陛下分憂。」
「你分的是哪門子憂?」段雲岫停了下來,盯著他看。「你是幫本公主找到夫婿了?還是幫禮部一同籌辦比武招親了?」
楚酌又不說話了。
「你直接讓陛下取消了這比武招親,你分什麼憂了?」段雲岫冷笑一聲。「楚弦歌,本公主只是想成個親完成我母妃遺願罷了,到底哪裡得罪了你,讓你這般作對?怎麼,你沒成親,難道也不讓別人成親?」
段雲岫咬了咬牙,越說越氣憤,不知不覺便口不擇言起來:「還是說因為幼時本公主害得你落水生病,你非要藉此機會報復回來?!」
說罷,段雲岫深深吸了一口氣。仿佛把這輩子的狠心都用光了。
果不其然,楚酌聽了這話,臉色已經難看得要命。
他平復了很久,可是心裡卻止不住地疼,最後抬起眸,艱難地看著她:「在殿下心裡,臣難道是如此不堪之人?」
「這不是你想要嗎?」段雲岫望著他,滿眼都是失望。「你不就是想讓我對你徹底死心嗎?這樣我就不用嫁給你了。我已經在盡力了,楚弦歌,我都已經快要放棄你了,你還想要我怎麼樣?」
聽到這話,楚酌呼吸一滯,但覺心口發悶。
「臣……臣只是希望殿下能覓得一良人,而並非為完成孝賢皇后遺願草率嫁人。」楚酌悲戚地看著他,「公主,難道臣真的只是在多事嗎?」
「那你說說,你為何要我覓得良人再出嫁?」段雲岫的眼尾已經泛了紅,她死死地盯著楚酌,質問道,「你憑什麼管這麼多?就算你是堂堂靖安侯,兵部尚書天子近臣,你跟本公主到底是何干係,還能管得到本公主的婚事?楚弦歌你管的是不是有些過寬了?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