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道最後,段明燭的聲音已經近乎動了怒,楚酌自知不能再繼續咄咄逼人,只能按捺下來,低聲道了一句:「……微臣知道了。」
話音一落,楚酌靜靜地將這幾日朝中發生的事迅速捋了一遍,片刻過後,他斟酌著言辭開口問道:「……恕臣斗膽,敢問陛下這樣做,可是與沈大人調任地方之事有關?」
段明燭面色微變,沒說是也沒說不是。
楚酌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,他瞧見段明燭這幅神色,他已經有了答案。
「沈大人向來關心陛下的身體,不會在陛下未痊癒的情況下離開。陛下是想用這樣的方式,來留住沈大人。」
段明燭抿了抿唇,依舊不說話。
楚酌見狀,繼續猜測道:「臣雖不知沈大人為何想調任,可是,他提出調任的那一日,恰好是臣與長公主殿下大婚第二日。臣想知道,臣大婚當日,陛下和沈大人之間可是發生過什麼,沈大人才要離開?」
聽著楚酌分析得一字不差,段明燭臉色變得難看起來,幾次想開口,卻還是沒能說什麼。
「陛下不願告知微臣?」楚酌坐在凳子上,仔細看著他的眉眼,繼續試探道。「臣只有弄清楚沈大人為何執意想調任地方,才能幫陛下留住他。」
段明燭遲疑了很久,仿佛在思索到底要不要說出實情。最後他搖了搖頭,說:「當日什麼事都沒發生,先生想走另有原因。你幫不了朕。」
「那陛下準備怎麼辦?」楚酌已經有些焦急之色,「若是沈大人執意如此,難道陛下要一直病下去嗎?」
段明燭沉默片刻,說:「不會的,那個藥,朕最多再喝一次,你不必擔心。」
「當真?」
段明燭微微頷首。
楚酌自知多勸也無益,他心想,若是陛下能說到做到,也算是將那藥對身體的傷害降到最低,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。
***
夜色漸漸深了下來,靖安侯府的主臥里亮著一盞柔和的燈。段雲岫靜靜地坐在妝檯前,身側的婢女為她拆下髮帶,梳成麻花辮。
楚酌走了進來,婢女欠身行禮,他面色未改,只接過了她手中的木梳,淡聲道:「下去罷。」
婢女離開後,楚酌站在段雲岫身旁,為她編頭髮。梳完頭之後,段雲岫站起身來,楚酌替她解開大襟處的兩對系帶,隨後脫下了那件袖衫,隨後又走到她身後,將馬面裙的系帶解開。
「你今日進宮見到陛下了?」段雲岫隨口問道。
想起今天在西暖閣中的事,楚酌神色微動。「見到了。」
脫完外裳之後,段雲岫開始為他解下束帶,脫去長袍。自兩人成親之後,大抵都是無需旁人伺候,每到夜間臨睡前,兩人便這般互相為對方更衣。
「他怎麼樣,還燒著麼?」段雲岫問。
楚酌抿了抿唇,思忖著要不要告訴她實情。畢竟陛下不聽他這個臣子的話,段雲岫是他的長姐,她的話還是管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