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終,楚酌低了低頭,虛虛地扶了一下他的手,站起身來。
***
楚酌離開了西暖閣,賀潯將他送出了養心殿。楚酌將方才的事告訴了賀潯,賀潯也一樣沒有想到原來段明燭早就知道真相,頓時心裡同樣一陣愧疚。
不多時,楚酌便轉移了話題。
「你方才說,沈大人許久沒來看過陛下了?」楚酌問道。
賀潯如實道:「兩日前來過,但是主子近來狀態越來越差,每天只能清醒兩個時辰。自從沈大人進了內閣,也經常忙得沒有時間過來。」
「如今,向首輔稱病不出,內閣其他人不敢擅專,所有的事務都壓在了沈大人身上。」楚酌目光微有失意。「更何況,陛下的身子每況愈下,沈大人在害怕,他怕看到陛下的病情進一步惡化。」
兩人走在小徑上,沉默了許久,任憑氣氛愈發沉重。
良久過後,賀潯忍不住問:「公子,當真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了嗎?可是主子還那麼年輕,怎麼就……」
楚酌悵然一嘆,抬眸望向遠處。「天不假年……」
賀潯仍然無法接受,心底湧起近乎絕望的痛。
「去民間找找大夫罷。」楚酌閉了閉眸,止了步伐。「發布告示,若有名醫能醫治陛下的病,賞金萬兩。」
「什麼?去民間找大夫?」賀潯大驚。「這相當於把陛下病重的消息昭告天下,這……沈大人會同意嗎?」
「會的。在他的眼裡,陛下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。」楚酌緩緩睜眸。「這也是最後的法子了。」
***
三日後,鳳京府張貼告示,稱當今聖上病重,今徵召民間名醫,能夠醫治聖上病情者,賞金萬兩,加官進爵。
然而,告示一出,卻無人敢應召。皇宮裡的御醫都沒辦法,旁人又豈敢嘗試給聖上治病。
午後,沈扶去看望段明燭。這些日子以來,段明燭整日昏昏沉沉的,即便是醒著的時候,也幾乎意識不清。他隱隱聽到有人走了進來,方才努力地睜開眸子:「青硯……」
沈扶走上前去,彎下腰,望著他幾乎毫無血色的臉,當即紅了眼眶。「陛下,我在。」
段明燭的眼睛幾乎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,眼前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。他伸出手去,想撫摸他的臉。
「明煜……快到了嗎?」
沈扶忙握住他的手,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:「快了,聽聞已經到了菘陽縣,大概還有十日就能進京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