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馬上去看地上的蕭吟,他將他從雪地裡頭撈了起來,看他滿面是血,終忍不住哭出了聲來。
他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鼻息,十分微弱,幾乎快要沒有了。
蕭煦拍了拍他的臉,顫著聲音道:「醒醒……蕭吟……你醒醒……」
他喚了他許久,可遲遲沒有聽到他的回答,他就這樣一直喊著,蕭吟聽不見,他也就這樣一直喊著。
「蕭吟,看看哥哥,你醒醒……」
「表哥……怎麼辦吶,表哥……他是不是要死了,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啊……!」陳錦梨跪倒在一旁,看著蕭吟這樣,怕得眼淚直流。
蕭吟神思混沌,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哭,他極力睜開了眼,可什麼都看不清,頭靠在蕭煦的身上,雪花紛紛揚揚,落在他的臉上。
蕭吟終於開口,他說,「……好疼啊,好疼啊……」
真的好疼,疼得他都有點想死了算了。
可是他不甘心,他真的還不甘心。
他現下若就這樣死了,所有的一切不都半途而廢了嗎。
「表哥,你為什麼要這樣,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啊。」陳錦梨她不懂,服個軟,就有這樣難嗎。
蕭煦也不懂,他今日為什麼非要惹得蕭正如此生氣,為什麼明明都到了這樣的地步,還非要去說這些的話。
蕭煦見蕭吟嘴巴一張一合,趕忙湊到了他的嘴邊,聽他說話。
蕭吟眼中不停地流著血淚,只聽他哭著道:「我想這些話遲早是要說的,只要是說了,便總少不得要挨一頓打……可是,我不說,就沒有人會說了……」
有血有肉之人,至今不見。
他不說,這世上或許就不會再有人說這樣的話了。
「兄長,若是我當真熬不下去了……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同她說……」
他不想要叫她知道這些,按照她的性子來說,她一定會多想的。
蕭吟疼得止不住哭,他這樣一個強勢的人,卻哭成了這樣,卻也會喊疼。
荊岫之玉必含纖瑕,驪龍之珠亦有微類。
蕭吟是寶玉,是明珠,可寶玉有瑕,明珠亦有闕。
他哪裡都很好,就是太偏執了,他認定的事情,怎麼就都不肯改。
不改。死也不改。
蕭吟喜白衣,可他這人比誰都要熱烈。
就如他院中那株艷麗的木槿花,朝生暮盡,日日如此,滿腔熱忱。
若做不成,他甘願以身殉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