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」谷秀娘沉默小片刻。
胎穿十五年,民間百姓,匹夫匹婦。做為普通人,其實一輩子便是夫妻相伴的過完一生。
什麼狗屁的賢妻美妾,擱這世道是特權待遇。普通庶民,沒這資格。
這一世的谷秀娘活十五載,她原來的圈子就是庶民人家。她想像的人生便是多多的攢下家底,爾後,挑了稟性溫和的夫婿,夫妻和睦的過一輩子。
在被荀氏提親,在被過繼之後,谷秀娘的人生迎來翻天覆地。
「世兄之言,秀娘相信。」谷秀娘輕輕頷首,對於東方暻的真心,她不反駁,盡可信任。
「只是……」谷秀娘一轉話鋒,她問道:「紅顏枯骨,美人老去。等著將來的我人老珠黃,世兄會不會覺得面目可憎,又會不會後悔早先的輕率誓言,以此而厭我,再恨屋及烏,便是我膝下生育的子嗣,亦是格外的薄待三分?」
對於東方暻的家世背景,谷秀娘太清楚。越是清楚明白,她就免不得要心生疑慮。
誰讓這一輩子的女子難,嫁入夫家,等同投胎。好不好的,就跟賭博一樣。
贏了,粗茶淡飯,平淡人生。
輸了,想抽身,想和離;沒有心疼的娘家人,又或娘家背景不硬,女子便是拿出致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去過難關,亦是九死一生也難辦成。
鄉約民情,人情法理,世俗規矩。谷秀娘的終身大事,她賭不起,更怕輸了。
「……」東方暻苦笑。
關於生父舊事,東方暻有心結。聽著谷秀娘一問,他認真回道:「家慈早逝,玄高引為平生遺憾。玄高不走生父舊路,不會做薄情人。」
「我懂。」谷秀娘點頭。
「是我多慮,抱歉。」谷秀娘誠懇的道歉,再施一禮,請東方暻原諒。
渭河縣,河口村。
劉義山的靈堂上,劉暌陪著親娘守靈。劉妻的雙眼哭了太多回,此時已經腫成魚眼泡一般的難看。
心事難安,左右思量。劉妻最終拿定主意,對著等待結果的兄長,小心的遞話道:「兄長,為暌兒好,依你們了。」
「好妹子,這事情你同意,餘下的就交給為兄去辦妥。」何屠夫等著的就是妹妹何氏給一句肯定話,妹子同意,幾無後患。
渭河縣,谷家村,谷族長家。
谷秀娘跟東方暻開誠布公的談一回,等著回廂房,她坐於梳妝檯前。
再思索一番後,谷秀娘準備占卜一回。她信了自己的金手指,求金手指給予指引。
「上蒼庇佑,祖宗保佑……」谷秀娘一時間也是心緒難安。
卜卦,她想,她求的或許就是心安吧。
占卜,卦象:上上籤,大吉大利。
冥冥之中,谷秀娘知道自己被削去一個時辰的壽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