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銘非已然很知足了。
多少人辛苦奔波一生,也只不過是希望擁有一個落腳的地方,無論在外面受到怎樣的磋磨,只要回到那裡,就會被安撫繼而上好發條,繼續戰鬥。
謝銘非想,他希望自己落腳的那個地方有佟夏,或是說佟夏就代表了那個地方。
……
小街巷裡的人本就很少,再加上月亮快要出來了,這個偏僻的地方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。
佟夏仿佛能聽到不遠處大道上的小攤販在收拾桌凳的聲音,他的心跳聲比這瑣碎的聲音大多了。
他輕輕拍了拍謝銘非的背,十分緩慢,每一下都沒用什麼力氣,但都帶著溫柔的力量,源源不斷地給予到謝銘非身上。
這樣的謝銘非他見過幾次呢?
掰著手指頭都能查得過來,每一次都是在發生巨大的變故後,佟夏曾擔心他自此一蹶不振,但他不會,只有在夜深人靜時,這個人才會露出迷茫的神色來。
他一遍一遍地詢問佟夏,那些親人、那些能讓他依靠的人真的離開了嗎?
佟夏快要痛死,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些問題,他只是陪在他身邊,一遍一遍在謝銘非耳邊重複:“還有我,我永遠不會離開”
就像此刻,佟夏完全敗下陣來,他不再想質問謝銘非去了哪裡?為什麼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。
就算除卻那些他永遠不能說出口的原因,佟夏也沒辦法拋下這個人。
謝銘非已經沒有親人了,仿佛世界上與他有聯繫的只剩下佟夏一個人。
“謝銘非,非要把自己搞那麼累幹嘛?你會擁有很好的未來,你想要的也都會實現,不用這麼辛苦。”
謝銘非把下巴放在佟夏的肩膀上,聲音略沙啞又帶著少年獨有的聲線,傳到佟夏耳朵里震得他耳廓發燙髮麻。
謝銘非並不回答這話,而是皺著眉說:“佟夏,叫哥…”
佟夏臉皮一熱:“謝銘非,你比我大不了多少的…”
謝銘非:“我知道,但我就是想聽。”
他還振振有詞:“可你小時候天天追在我屁股後頭這樣叫,長大了就不能喊了嗎?”
……
“夏夏,晚自習要遲到了,你叫一聲我就鬆開,要不然咱們倆都得遲到。”
佟夏一時語塞,他也很少見到這樣任性的謝銘非。
不僅不講理,還倒打一耙,明明是他不鬆手才導致遲到,可最後好像變成是因為佟夏不聽他的話才害他們沒辦法趕到教室。
佟夏心裡暗暗痛恨自己不爭氣,他忍下心裡那股巨大的恥意,咬牙道:“這個點已經遲到了,哥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