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世子妃親力親為,丫鬟們便也退開至外間,不去打擾夫妻二人。
“夫人,那份糖蓮子味道很是爽脆可口。”應缺適時道。
崔拂衣手腕一轉,本是想盛雞湯的手便轉去了糖蓮子。
一顆,兩顆,三顆,沒了。
直到崔拂衣將碗收回,應缺仍靜靜看著他,分明無甚表情,卻仍讓崔拂衣指尖微顫。
“李嬤嬤說,夫君體弱,性寒之物,不可多食。”
應缺心道失望。
他本就想趁崔拂衣不知他用餐情況而鑽空子,誰知新入門的夫人太過勤快,小心思還未萌芽,便被按死。
乖乖將崔拂衣遞來的一顆蓮子咬住,緩慢吞食,微動的腮幫時不時微微鼓起,倒顯得他面上多了幾分肉感。
崔拂衣再次心想,若應缺身體康健,必定是位美男子。
早膳時,崔拂衣心有雜念,未曾注意應缺用膳時的模樣,若是那時便發現,或許……或許請安當真要遲到。
三顆吃完,興許是因他眼中失望太過明顯,崔拂衣又夾了一顆進碗裡,“最後一顆。”
應缺竟微彎了唇,眼眸含光,“從前總聽,娶妻生子,成家立業,我卻不以為意。”
“如今瞧著,其他不講,只娶妻此一事,便是為真。”
“道長所言不虛,夫人於我,果真福星。”
過去二十年,崔拂衣從未聽過如此誇讚,直白真誠,坦蕩熱烈,不由微微赧然。
不過是多吃顆蓮子,便如此誇讚,若是換了旁人家的妻子,生兒育女,操持家事,樣樣精通,豈非要夸上天去?
崔拂衣心中如此想,卻瞧不見自己緊繃的眉心,此時卻全然鬆懈,更為輕鬆自然。
用過午膳……或許已算不上午膳,應缺想去院中散步。
他胃口不大,或者說,身體限制,他胃口不可大,也無需散步。
可屋中藥味濃重,長久待著也得悶出病來,崔拂衣便推應缺在院中走走。
所謂桃園,院中自以桃林也主,便是崔拂衣曾有過的路。
明明早前來瞧,地上仍是殘花滿地,如今再看,竟已是乾乾淨淨。
不僅如此,連樹上也沒了桃花蹤影。
“院裡伺候之人當真勤快。”崔拂衣道。
應缺靠著椅背,轉眸看他,“夫人為何誇他們,而非誇我?”
“分明是我吩咐他們清理,才能這般乾淨。”
崔拂衣神色微愣,似是未曾想到應缺有如此發言。
卻是丫鬟們先忍俊不禁,在旁稱道:“世子所言甚是,奴婢等人所為不過分內之事,卻是世子惦記著殘花爛葉易沾鞋,不便行走,方叫奴婢清掃乾淨。”
崔拂衣回想起昨夜一路踏來,芳香鋪路,抿唇道:“倒也並非儘是殘花爛葉,毫無用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