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缺只是笑笑,未曾多言。
“夫人,茶要涼了。”
崔拂衣聞弦知意,遂端來茶杯,一手餵應缺,一手餵自己。
應缺望著他,眉眼笑意不減。
“望夫人今後一如今日,榮華富貴,權勢名望,不曾離身。”
語畢,杯中清茶飲盡。
崔拂衣眸中明滅反覆,神色難言。
他心下瞭然,應缺今日所言,不過為他點明前路。
今日之前,他尚且是寄人籬下,身不由己的罪人。
今日之後,他便成了前塵已盡,人生圓滿的貴人。
不過寥寥幾句言語,便能讓他轉暗為明,前路開闊。
心中怨氣漸消,迷茫盡散,唯餘一片安然。
“也祝夫君身體安泰,松鶴延年。”
說罷,一飲而盡。
一杯清茶,兩段祝語。
一字雙喜,兩般預言。
唯有燈下影相重,恰似親密無間。
第106章 沖喜7
喜鵲探窗, 百花相迎。
清晨醒來,崔拂衣推窗而立,望著窗外紅牆綠瓦, 天色晴好, 眉間舒展。
長發鬆松挽起,行走拂袖間,慵懶春倦。
從前他從未有睡到日上三竿之時,每每醒來時,天色尚且將明未明。
如今也不知怎的, 竟輕易便學會了這憊懶之事, 似乎進了這瑞王府, 做了這世子妃,便當真將從前崔子衿的一切都忘了。
丫鬟輕手輕腳端來銅盆熱水,崔拂衣輕輕拂袖, 示意她們退下。
崔拂衣不喜這等小事也要他人伺候, 左右他如今不必為功名利祿,汲汲營營,無事一身輕,倒也不介意耗時在這等瑣事上。
隨著了解日漸加深,崔拂衣竟也能在照顧應缺一事上插上一手, 尤其又在每日用完膳後。
崔拂衣輕描淡寫望床上一掃,聲音溫和, “夫君, 已經過去一刻鐘,再不喝, 藥便涼了。”
床頭傳來陣陣藥香,應缺至今不知, 為何竟有人將那毒藥般的苦味稱為香,這等東西,何處算香?
他雙目緊閉,不為所動。
崔拂衣放下昨日自書房尋來的一本雜記,夫君纏綿病榻,書房各色書籍齊全,莫說雜記遊記,便是各色話本,書房中比之街上書肆亦是只多不少,崔拂衣不過匆匆掃過,便見幾本曾經風靡一時,卻慘遭封禁之禁書。
可想而知,這般書籍,在這書房中不在少數。
如此,崔拂衣在這王府之中,竟也有了閒事可做,目前,他只願學世子夫君,閱覽群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