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時,崔拂衣那閱覽群書的世子夫君,卻正學那三歲小兒,不願喝藥。
崔拂衣既覺好笑,又覺無奈,不知對方究竟從何處學的這無賴行徑。
“夫君不喝,可是惱拂衣無法與你同甘共苦?”
崔拂衣行至床前,施施坐下,“若夫君願意,拂衣這便讓人去煮一碗黃連湯,夫君喝一口,我便喝一口。”
應缺幽幽睜眼,無奈不解,“世上怎還有夫人這般自尋苦吃之人?”
他見崔拂衣又要親力親為,投餵自己,他忙偏開頭去,“我自行來便好。”
苦一時,亦或是苦一個時辰,應缺自然知道如何選擇。
崔拂衣也未將藥碗交於他,而是端著將碗沿送至應缺唇邊。
蒼白唇色,黑褐藥湯,如此搭配,既覺般配,又覺可怕,仿佛那是毒非藥,並非救人性命,反而奪人生機。
應缺逃藥時一本正經,喝藥時卻也乾脆利落,不曾退縮半分,若非崔拂衣當真見過應缺喝完藥後狂吃蜜餞的模樣,單看此時情況,崔拂衣當真要以為對方無所畏懼。
不過,為這一碗藥而無所畏懼,說來也實在好笑。
“今日風和日麗,不如夫君領我在王府走走?自來這兩日,拂衣還未曾仔細瞧過王府,不知夫君可有興致?”
崔拂衣雖改換身份,然他如今新身份亦不過是名頭,所謂父母家族,皆是編造。
沒有娘家,自然也無需回門。
應缺聞言,當即便道:“春深風涼,將那件青綠色外衫給夫人換上。”
崔拂衣將將進門,便有王府繡娘們親自連夜趕工,為他做了幾身衣裳。
青綠色那件,應缺尤其鍾愛。
崔拂衣心中暗忖,既是藕粉,又有青綠,也不知他這世子夫君究竟喜歡何種顏色。
但既然對方喜歡,那他便穿給他瞧瞧也無妨。
衣服上身,恍惚間,崔拂衣眼前似又浮現過往曾同穿青衣,以文會友,郊遊踏青的模樣。
心中卻不再有怨,不過些許遺憾縈繞盤旋,遲遲不肯離去。
若是當初未曾暴露,他如今又當是何情形?
應當是入職翰林,同眾多前輩一般,看書修書。
倒是與如今相差仿佛。
他本應成為翰林院同僚,事情敗露之時,也是翰林院反應最為激烈。
世間因緣,不過如此。
王府規模宏大,若憑二人一己之力,恐怕無法走遍整個王府。
崔拂衣便教應缺隨意走走停停,並不拘泥於何處。
如此一來,所見風景雖多,所見之人便亦是如此,又多又雜。
不過是小半個時辰,崔拂衣便見了幾位前日敬茶當日應當所認之人。
瑞王十餘年來潔身自好,府中在未進過新人,可十餘年前,瑞王府卻是新人連連,每月從未間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