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拂衣心有所願,望應缺長命百歲,歲歲安寧。
應缺眸光沉靜,靜靜落於崔拂衣身上。
耳邊嘈雜喧囂聲不斷,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寧靜。
許久以前,應缺尚且隨心所欲,未曾將壽命放在心上,雖付出代價,卻也不過是知道教訓,卻從未領會其意,未曾共情。
今日之前,他仍無法全然理解人類對生命之執著。
可今日之後,他似是終於領會當年池眷青所狠為何。
恍然發現,他真該死。
雖然他也確實死了。
而今……他將再次死去。
是否算償還當年之債?
不……若說還債,青青所受之苦又當如何算?
因此,這並非還債,不過是……命運請他一品這因果循環,報應不爽罷了。
茶樓內人生百態,茶樓外人間煙火。
他們身處這喧囂中,唯一安寧之處。
半晌,應缺眉眼舒展,微微一笑,“好。”
*
應缺說到做到,當真在書房放了張一張床,一張榻,然這床榻尚未被他使用,便被崔拂衣占了去。
應缺本想將那好讀書的形象裝上一裝,崔拂衣卻不讓他如願。
最終,應缺只好當真做一回那好讀書的世子爺。
同崔拂衣一起,在書房讀書。
然比起崔拂衣的認真上進,他便顯得懶散悠閒許多。
也罷,左右他不過一病人,既是病人,自當以養病為主。
應缺理直氣壯地想。
然每每見到崔拂衣看書至深夜,應缺便又難免心虛,若非為他,崔拂衣也不必這般努力看醫書,雖無用,卻也是他一番真心。
應缺幾次起念,將自己命數如此之話告知對方,卻又幾番回想對方先前所言,如此豈非出爾反爾?
“夫君,時候不早了,我送你回房安睡。”崔拂衣自案牘中抬頭,見天色不早,該就寢了。
應缺看向書房中的床,“我在這兒睡。”
崔拂衣眉心微蹙,“書房太亮,夫君不好睡。”
應缺:“無事,再亮再暗,我都無妨。”
崔拂衣不許。
如此,行動不便與行動自如差別分外明顯。
“來人。”二人齊齊傳喚。
應缺:“今夜我在書房留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