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拂衣:“送世子回臥房。”
下人面面相覷,視線輪轉,看一眼應缺,又看一眼崔拂衣,一時進退兩難。
世子與世子妃爭執,卻苦了他們這些下人,這該如何是好?
在下人們想著是否派人告知王妃時,便見崔拂衣已然推著應缺,出了書房。
“夫人,你可還記得院中當家做主之人是誰?”應缺聲音沉沉,似在威脅。
“自然是世子。”崔拂衣答得乾脆,毫不猶豫。
應缺:“所以夫人是在以下犯上?”
崔拂衣低頭一笑,“當家做主之人是世子,而拂衣,則做世子的主。”
應缺神色微頓。
四周下人皆心中緊張,憂心世子會倍感冒犯,勃然大怒,又憂心世子會暗生悶氣,憋在心頭。
至於世子不生氣?
當真會如此嗎?
桃園中人皆知,世子雖性情溫和,與人為善,卻絕非能被他人做主之人,王爺王妃尚且不能,又何況世子妃?
便是世子與世子妃感情極好,二人卻也仍成親日短,如何能與王爺王妃相提並論?
便在眾人心中皆忐忑不安,準備去請王妃時,卻聽一聲低低回應:“好……”
語氣之溫柔,聲音之眷戀,乃前所未有。
至少,桃園中人皆未曾聽過。
眾人不禁用餘光看去,卻見世子此時已然靠在椅背,安然闔眸,面上未有半分怒意,反而唇邊隱含笑意,似是只被順毛的狸奴,吃飽喝足舔了舔唇,懶洋洋打著盹兒。
分明是夜色漸濃,他們卻不知怎的齊齊做了白日夢,所以,眼前果真是夢?
應缺不知眾人所想,他閉目養神,卻是渾身舒坦。
恍惚中,他似又被青青養著、管著,在他之下,無憂無慮。
他願為青青遮風擋雨,可被青青養著,更令他眷戀沉迷。
崔拂衣自看醫書,欲學醫術,並常向薛府醫請教一事,不過幾日,便傳入王妃耳中。
王妃並未覺得崔拂衣做無用功,只覺得這兒媳難得一遇,嫁給兒子非但不曾怨言,還真心以待,如今更是願意為兒子開始學醫。
不提有用與否,便是這份真心,已無人能抵。
兒子受苦多年,如今終於苦盡甘來,若是可以,王妃當真想讓身體漸好的兒子再與崔拂衣成一次親。
“崔家如今已是如何?”兒媳對兒子真心實意,她也不好懈怠。
“回王妃,崔家如今那位繼夫人剛剛被休,因為害死前任主母而入獄,崔家已經將她所生子女除族。”下人小聲稟報。
除族,與崔拂衣當時的待遇別無二致。
“無能之人,事發之後,便將一切責任推到別人頭上,連應轍此人都比不上。”王妃面露嫌棄。
剛到門口的瑞王:“……”
半晌,他輕嘆口氣,“你許多年未曾誇過我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