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鬟上前,“世子, 窗外風大, 還是關上為好。”
應缺:“不必,我不過是瞧瞧。”
說罷,便使人推他轉身至炭爐邊。
窗戶仍是半開,唯余隱約風景。
應缺平日唯有無風放晴時方可出門,今日之景斷不允許, 分明崔拂衣便在屋外,在院中, 他卻不得沾染半分。
他恍惚回神, 心道:若是夫人生氣,只要去而不回, 自己便連見他都不能。
這般情景,竟是斷絕了夫妻吵架之路, 無論誰贏,左右他都輸。
崔拂衣午時方歸,他剛進門,便見應缺已然醒了,唇角微勾,“我畫畫忘了時辰,怎得不派人去喚我?”
應缺:“怕夫人一怒之下離家出走。”
崔拂衣:“……?”
應缺失笑,“玩笑罷了,是見夫人畫得投入,不忍驚擾。”
崔拂衣微微一笑,“若是夫君,無論何時,打擾也無妨。”
丫鬟們擺菜上桌,崔拂衣進裡間換下衣衫,將那在屋外浸染的一身風霜褪去,重新披上屋中的暖,行至妝檯對鏡整理儀容時,卻瞧見桌上紙張似有動過。
他隨手一翻,便見那紙上墨痕。
應缺作畫筆墨風格如出一轍,無論是畫烏龜亦或是其他,線條都極優雅流暢,讓人瞧著便賞心悅目。
寥寥幾筆,便將窗戶、院景、人影、作畫悉數勾勒,勾其形,畫其神,未有色,卻有魂。
方才他在院中,應缺在屋裡。
他在院中畫景,應缺在屋中畫人。
崔拂衣手中微緊,卻又放鬆,似是怕傷了紙上風光。
小心將紙收進抽屜,免得讓下人當是不重要的廢紙給收拾了。
回到桌上,丫鬟已然擺好碗筷,天寒地凍,飯菜容易放涼,桌上菜食皆盛在熱水上,時有丫鬟更換熱水。
“下次吃暖鍋,便不必如此麻煩。”應缺如是道。
崔拂衣回望問道:“夫君可問過薛府醫?”
應缺:“……夫人,如你這般,那我便除去藥,無甚東西可吃了。”
崔拂衣忍俊不禁,“就是得多吃藥,苦一苦你才好。”
應缺抿唇,“夫人可是覺得我不中用,嫌棄我了?”
崔拂衣:“……”
抬眸一掃在場丫鬟們,果不其然皆紛紛低頭忍笑。
“夫君,用膳,莫要說話。”
在應缺面前,他雖已無當初那般羞赧,卻仍受不住應缺當著他人之面提及房中事。
至此,應缺便再未張口。
當晚倒真吃上了暖鍋,只是因著應缺,這暖鍋也是藥味,幸而還有沾碟,否則崔拂衣只怕也吃不了半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