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兒子不勝感激……”
他說得這般認真,道不像是隨口一言。
分明是感謝之言,王妃卻聽得心中沉重。
眼前情景,讓她想起久久出生時,應缺在她面前的那番託孤。
不知為何,心中便有這番感覺。任憑她想忽略,也總揮之不去。
王妃雙手握緊,緊咬唇瓣,方才勉強壓制住那股輕顫。
卻無論如何也補不全填不滿空洞內心。
“俗語有言,兒女生來都是債,我於母親,大抵也是如此吧……”應缺悵然一笑。
“有了久久,我才知為人父母的感受,知曉這些年來,母親於我有諸多歉疚、難堪、悔恨……明明已經盡力彌補,卻如何也無法停止悔恨,無法原諒自己……”
王妃已無力咬唇,不過只能任由那眼淚自眼角滑落,淚盈滿眶。
“不瞞母親,我曾經……也怨過、恨過、遺憾過……”應缺低聲近乎呢喃,卻仍能讓王妃聽清。
聽著那句怨過恨過,王妃心如刀絞。
“可事到如今,曾經的偏激與怨恨皆不知何時消散乾淨,只留下些許遺憾……若是就此離開,想來遺憾必將永世跟隨……”
“……母親。”應缺抬眸,望向王妃時,還努力露出些許笑容。
未免看不清兒子神情,王妃飛快擦著眼淚。
“我早已不恨、不怨您了,一切皆是命數……”
“所以,您也莫要再怨恨自己,好嗎……”
原主死時,也是將一切都放下了,包括對父母的怨恨。
壓在心頭快二十年的罪孽一朝解開,王妃感到的並非是輕鬆,而是心痛。
王妃再難忍耐,撲倒在應缺床前,憐惜地看著他,“我的兒,你這麼好,怎麼老天如此狠心,竟要將你奪走!”
自己何德何能,竟有這樣的兒子。
沒有她在,他會被人欺負的!
應缺只微微彎唇,“是母親教的好……”
“母親,我想、想吃您親手做的糯米糕……”
王妃連連點頭,“我這就去給你做。”
她已然忘了醫囑,糯米糕也屬於不好克化之物。
又或者……事到如今,她已不在乎醫囑。
幾日後,王爺也進了這屋,他是來與應缺說世子之位一事,“我已向陛下稟報,將來讓久久做世孫,會竭盡全力護他長大,看他娶妻生子,爵位繼續延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