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是,他端著酒杯過來的,跟我說了幾句話。」
雖然韓琰入仕不足一年,陸隨也一直不在京城,但韓琰自小在京城長大,有韓公公這層關係,這些年也認識不少官員大將,他能結識陸隨也不足為奇。
這一點想通了以後,楚荊問他:「韓琰跟你說了什麼?」
陸隨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的空酒壺:「這倒是個秘密。」
所謂秘密,不是不能說,而是不能對什麼人說。
范主簿聽明白了他的意思,停了筆,得了楚荊的眼神示意便悄悄退了出去。
冷風不停灌入,陸隨仍是不說話,兩人就靜靜地坐著,擺在兩人中間的一壺濁酒就像是楚河漢界,誰也不肯先開口。
最後還是楚荊退一步,他摩挲著粗糙的空酒碗,面無表情地倒滿了酒,一飲而盡。
「哈哈哈……」魚兒上鉤了,陸隨笑著又要給他滿上,「楚寺卿好酒量!」
對於喝慣了酒的人來說,這酒著實寡淡如水,而對生平只喝過兩回酒的人來說,這酒的味道又過於辛辣苦澀。
楚荊抬手按在陸隨握著酒壺的右手上,說:「現在不是秘密了。」
陸隨明知楚荊的脾氣,卻偏要逗他,道:「韓狀元文采非凡,誇我英武不凡人中呂布戰無不勝功名赫赫,久仰我陸隨的大名,想要與我結交。」
「……」
陸隨忍住笑意:「別這樣看我,他真是這樣說的。我說我也是打過幾次敗仗的,可他非要給我戴個謙謙君子的帽子,還不由分說自己倒了杯酒喝。」
楚荊試探道:「他認識你?」
「前幾日的宮廷宴上見過一面,就是楚寺卿『恰巧』身體抱恙那日。不過我對他倒是不感興趣。」
「為何?」
「這韓琰好歹也是個狀元,聽他說話談吐,為人諂媚,絲毫沒有陳遠的風骨,我朝狀元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。」陸隨扼腕嘆息道。
楚荊對本朝的科舉制度不做過多評價,道:「陳工部雖說為人有些怯懦怕事,但人品確實一等,不收禮不行賄,也極少趨炎附勢巴結朝臣,韓琰或許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。」
陸隨冷笑:「陳遠雖無實權,你忘了韓琰的母家是誰?韓琰這一年來與什麼人有過來往,你不會不知道吧?如今韓文忠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我手中又持有重兵,他為何要主動與我結交,箇中緣由你當真不懂?」
楚荊突然想要喝口酒,卻發現酒碗已經空了,又把手放下,理了理弄皺的衣袖,才道:「韓琰雖不如陳遠為人,你怕是對他有些偏見。」
「偏見?」
陸隨笑容漸失:「韓琰入仕不到一年,把整個朝廷的人都接觸了個遍,獨獨除了你大理寺,如果這還不算是立場,你還要裝聾作啞到何時?自從你接了這大理寺,在朝中樹敵多少你還數的清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