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拿了鑰匙闖進門一看,趙樓已經雙唇紫黑,沒了氣息。
此事過於「湊巧」,買藥老人的帳簿上記錄著,韓琰在四月初八買過熟烏,廿二則買入了生烏和熟烏,而趙樓也恰巧在廿二當晚死亡。
生烏可泡酒口服入藥,但炮製不當,也容易產生劇毒致死。
於子和追問道:「他喝的可是藥酒?」
似是正要印證他的想法一般,小二撓撓頭,說:「聞著好像確實有藥香。」
「他葬在何處,當初的行李可有保留?」
老闆娘遮遮掩掩,不敢說自己把他剩下那點少得可憐的財物據為己有了,只說自己看他可憐,不忍他拋屍野外,給他埋在了後山頂,倒顯得自己好心腸來。
荒山多野墳,趙樓的墓立在了懸崖邊,遠看能依稀辨認有個小土堆。墳頭立了個石碑,工整刻著「趙樓之墓」四個字。
那枯草長得已有半人高,其他的墳都被覆蓋了,唯有趙樓的墳墓雖然簡陋,但被清理過雜草,還放了幾枝枯萎的白菊。
「有人來過。」
於子和查過趙樓的戶籍,他家中父母都已過世,客死異鄉,居然還有人祭奠他。
墓前的雪地空了一小片,放了一個白瓷杯,杯上插著根燃了一半香燭,底部還沾著滴下凝固的蠟。
楚荊撿起那白瓷杯,說:「眼熟麼?」
杯身一道細細的金線纏繞著,匯成一隻孔雀,於子和想到當初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毒酒和丟失的杯子,說:「雀居樓。」
「難道是嫣兒?」於子和問道,「是否派人潛伏在此地暗中等候?」
楚荊擺擺手,拂去了墓碑上的雪,說:「不必,此人還會再出現的。」
他又把那件人偶身上的衣服和帶字的手帕疊好,放在墓前,又用石頭壓住,然後便下了山。
第二日再派人去看,東西果然不見了,轉而放了一身紅衣。
與其說是紅衣,倒不如說只是幾塊拼起來的紅布,可以看出縫製得匆忙,上面沒有任何修飾的紋路。楚荊把他掛在大理寺的木架上,仔細觀察一番,隱約跟狀元袍的制式有些相近。
掌勺的杜大娘提著吃食進來,她年紀大了總有些眼花,沒仔細瞧清楚便說:「寺卿好事將近,恭喜恭喜。」
「什麼?」楚荊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杜大娘走進了才看清楚,笑自己老了眼睛不好使,說:「哎喲鬧笑話了,瞧這身大紅衣服,還以為是寺卿要當新郎官了。」新郎官?
外頭從遠而進響起淒婉的嗩吶聲,八人齊齊抬著金絲楠木做的棺槨,身穿素服的隊伍排成了長隊經過門前,紙錢被風吹起,飄進了大理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