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荊搖搖頭髮下了奏本,說:「胡侍郎是因修黃河水利有功,被先帝欽點提拔的,至於他所說的不受召,則是當年恰好在服喪期,後來三年期滿便入仕了。」
不過好色倒是京官中出了名的,據說他家中有九房姨太太,上月才納了比自己小三十餘歲的小妾。
王曠跟他的過節,正是因為胡常廷納了他最喜愛的藝妓作妾,據說進門那日,王曠還去他府上冷嘲熱諷了一通,場面一度十分難看。
私德尚待議論,為官政績還是不缺的。
自從科考舞弊大案以後,禮部尚書吳圩被斬,韓文忠倒台,閹黨黨羽四散,皇帝先是下令捉拿了幾個韓文忠的心腹宦官,又從韓文忠家中搜出五千萬兩白銀,以及上萬頃田宅、各種私產。
各地紛紛上疏,朝廷舉報成風,朝中大臣戰戰兢兢急著自證清白,生怕跟閹黨沾上一點關係。還有不少人藉機攻擊政敵,與自己政見不合的,統統打為閹黨。
眼看形勢不妙,刑部尚書也在被查到他頭上之前自請辭官回鄉了,這清查的苦差事便落到倒霉的戶部尚書張笠澤和大理寺卿頭上。
皇帝命他們半月內清查完畢,還剩三日到期,兩人已經兩天沒有好好合過眼。
再翻下一份,明晃晃的便是王曠自己被舉報賄賂韓文忠白銀三千兩,這回倒是有理有據,連地點年月日,在場人士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張笠澤癱倒在椅子上,幾乎氣絕。
等他喝口冷茶,頭腦清醒些時,見楚荊隱隱帶著笑意,給他看手上那份。
「臣竊以見督察院左都御史張笠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……」
張笠澤當場就把茶水噴了,罵道:「左都御史叫張立澤!」
「這是哪個老眼昏花上的奏本,你別攔我,我要去砍了他,這人定是閹黨!」
楚荊哈哈笑道:「笠澤兄冷靜,冷靜。」
驚蟄剛過,楚荊上奏了一份閹黨名單,共一百一十八名官員在冊。實際上楚荊已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以更嚴格的條件又篩選過最初的近三百人的名單。韓文忠把持朝政十幾年,有些官員也不過身不由己,在位子上還是幹了不少實事。
這份名單是秘密呈遞的,還未公開,第二日大朝會時便已經引起了騷亂。
楚荊走得慢了些,到了大殿時,早朝還沒開始,往日莊嚴肅靜的朝堂上,兩撥大臣竟吵了起來。
「你不是閹黨,還有誰是閹黨?」楚荊聽見混亂嘈雜中有人說了這麼一句。
「呸!」
「韓琰金榜題名那日,不知是誰說要把女兒嫁給那位韓狀元,還說要讓自己兒子認韓公公當乾爹,真是貽笑大方。」
「哼!去年韓閹六十大壽,你們之中給這閹人賀壽的可不在少數,我李某全都記得清清楚楚!」
這群人罵著不過癮,又翻起舊帳來。
「德宗帝在位時,韓閹所管的永泰殿失火,那可是你張大人幫他把事情蓋下來的吧。」
「你怎麼不說申閣老被韓文忠鬥倒時,落井下石的事你可沒少干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