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月身上的傷口深可見骨,右臂被繃帶潦草地纏繞扎進,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王府地牢。
陸隨沉默抬手,下屬收起了長鞭,任由他躺在地上,白色的裡衣早已被乾涸的血跡染得發黑。
「是楚寺卿。」
有侍衛來通報,楚荊就在站在門外等候。
陸隨點頭,「讓他進來吧。」
刺殺皇帝是誅九族的死罪,沒有皇帝和陸隨的直接允許,任何人不得出入地牢。
聽到熟悉的腳步聲,陸隨問道:「你怎麼來了?」
楚荊提著一個藥箱,答案不言而喻。
「進展如何?」
雖說二人聯合審查,可楚荊孤身在兗州,手下無人,搜查、提審等一幹事宜只能交給陸隨的人。
陸隨自然也不會瞞著他,說:「沒什麼進展。刺客名為逐月,為唐王家丁,自稱無人指使,刺殺皇帝是出於一己之私。」
楚荊透過木欄杆看了他一眼,見他毫無反應,說:「可否讓我進去看看?」
陸隨一眼猜出他的心思,「如果只是想看看,你又何必帶著一箱藥來?」
「人死了,就什麼也問不出來。」
「你去吧。」陸隨揮手,屏退了所有人。
繃帶已經移了位,那裂口還在往外冒血,染紅了地上堆垛的乾草。
「且忍一忍。」
拆開繃帶才發現布條已經勒進了裂口,黏連了血肉,逐月卻毫無反應,一聲不吭,似乎已經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。
楚荊幫他換了繃帶,上了半瓶金瘡藥才堪堪把血止住。幫他上好了藥,楚荊給他一瓶丹藥,又囑咐按時吞下。
逐月的手腳被鎖住,他是沒法靠自己按時服藥了,這話是說給看守的侍衛聽的。
逐月卻緩緩開口說,「不必救我,成王敗寇,我輸了,死了也罷。」
陸隨眼眉一挑,看著兩人。
「弒君,罪當誅九族。」楚荊邊收拾藥箱,邊說,「即便你自己不在乎性命,那你的家人呢?他們也要陪著你一起死。」
逐月半邊身子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,他面無表情地靠著牆,氣若遊絲地說:「那便是是我對不起他們,大不了,下輩子我做牛做馬給他們贖罪。」
楚荊不動聲色試探道:「既然如此,你不如交代出指使你的人,說不定皇上能網開一面,不禍及你的家人。」
逐月笑了起來,牽扯到劇痛的背部,猛烈咳嗽了好一陣才停下來,說:「沒有什麼幕後指使,都是我一個人做的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。」
楚荊搖頭,「既然沒有幕後主使,你對皇上有何仇恨,才冒死也要深夜行刺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