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荊又蹲下查看屍體滿是泥土的鞋底,甚至連鞋面也沾了一半,道:「這幾日都是大雨,鞋底的泥至今還未乾透,說明他生前曾在雨天外出後再進入廟裡,可這地上和墊腳的功德箱上卻都沒有鞋印。」
三個兒子中,唯有大兒子能勉強冷靜下來,聽了楚荊分析,震驚道:「難道……難道我爹不是上吊而死?」
楚荊卻又搖頭,他解開屍體的衣領,說:「死者眼口皆閉合,舌抵齒不出,咽喉上一道索痕斜入兩耳後,八字不交,他確實因上吊而死。」
屍體的衣袖被捲起露出乾淨的手掌,楚荊半蹲下查看,自言自語道:「十指指縫有血跡,脖子上也有對應的抓痕,生前曾在上吊掙扎中抓傷了脖子。」
他又把衣袖往上拉開,雙臂並無青紫淤痕。
生前未曾與人搏鬥?
正當楚荊想把屍體翻過身時,終於有人上前阻止,問道:「你到底是誰?休要再胡言亂語!」
一人大步流星踏入廟中,那聲音清脆:「他說的沒錯!」
楚荊聞聲看去,沒想到是一颯爽年輕女子。
「徐捕快何出此言?」那大兒子問道。
消息傳得極快,徐晴早就到了,方才她一直站在門外聽楚荊分析,頗為認同道:「陳玉年確實是被吊死的,只不過未必是自行上吊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
「死後移屍。」
「死後移屍。」
楚荊與徐晴異口同聲。
「我是本縣衙門捕頭徐晴,新的縣令還未上任,大小案子暫由我接管。」徐晴抱拳拱手示意。
「在下楚荊。」
「楚荊?你是楚知縣?」在這種地方碰見,這倒是在徐晴意料之外了。
楚荊點點頭,他本想著今日水神廟會散了再去知縣衙門赴任的,不曾想還是出了意外。
「那這位是?」徐晴看向一旁的陸隨。
「他是——」
陸隨先一步答道,「我是楚大人的隨從,喚我陸隨便好。」
比起楚荊,徐晴對這個名字更為耳熟,疑惑道:「陸公子與那位鎮北將軍同名?」
陸隨頷首笑道:「正是。」
無怪乎街頭巷尾都在傳前御史大夫與鎮北將軍的新仇舊怨,這位楚大人竟直接找了個與鎮北將軍同名同姓的僕人,徐晴心道這些京官心眼兒可真小,官場失意,也要暗暗壓對方一頭逞口舌之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