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隨及時打住顧英雪感激的目光,道:「舉手之勞罷了。」
見他動手不便,楚荊把那碗藥吹涼了,拿起勺子餵病人喝下。顧英雪可不像陸隨那樣,三兩下就把藥喝完了,楚荊這才見他苦著個臉,問道:「是不是太苦了?」
顧英雪生怕楚荊嫌自己不懂事,忙搖頭道:「不,不苦的。」
陸隨看不下去直接把那糖塞到他嘴裡,說:「嘴硬什麼,楚大人熬的藥苦不苦我可最知道了。」
顧英雪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,發自內心地笑了笑,說:「多謝你們。」
幾日過去,縣城內外相安無事,陸隨卻越發覺得顧英雪這小子不對勁。
他的證據如下。
今日楚荊一大早給他換肩膀的藥時,顧英雪不自然地躲了下。依楚荊的經驗,這麼深的刀劍傷極有可能引起熱毒,他探了探顧英雪的額頭試探體溫,又探了下自己的,才放下心道:「幸好已經退了熱。」
顧英雪衣服還半掛在肩膀上,本因虛弱而發白的臉突然紅了起來。
陸隨那時正好拿著金瘡藥進來,見顧英雪一臉羞澀的樣子,心中無語道,換個藥這小子臉紅個什麼勁。他還裝作不在意地補了句:「楚大人可真是醫者仁心,隨~便~對哪個病人都照顧得細緻入微啊。」
楚荊也不知他犯什麼病,說話陰陽怪氣的,回道:「只可惜不是每個病人都能像顧英雪一樣讓我省心的。有的人藥不願意喝,受了傷也不肯說,不遵醫囑,諱疾忌醫,你說該拿他怎麼辦?」
陸隨沒想到這事楚荊能記這麼多年,吃癟道:「自然是該好好教訓一番。」
「該怎麼個教訓法?」
「那若有下回便下最苦的藥……」
楚荊瞪了他一眼,「沒有下回!」
說錯話的陸隨咋舌,認錯道:「沒有下回沒有下回。」再比如。
一連喝了幾日的藥,楚荊把藥端進來給他盛好,問:「能自己喝嗎?」
顧英雪愣了一下,然後緩緩抬起右手,才剛拿起勺子,手抖了兩下,叮一聲勺子掉回了碗裡。
見顧英雪神情低落地搖了搖頭,楚荊把碗端起來,低頭把藥吹了吹,卻沒見顧英雪的眸子突然亮了,似乎還頗為期待地等著那碗藥送到自己嘴邊。
旁觀者清的陸隨把顧英雪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,這種小把戲他十年前就用過無數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