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得見譚彥章其人,楚荊見他舉手投足,覺得他身上反倒有種難得的書生氣。
「多謝譚總兵及時相助。」
譚彥章點了點頭,道:「本將職責所在,此處不安全,你們先隨我回營吧。」
三人自然是感激不盡,便隨他上了戰船。
事實證明還是同為武將的陸隨與譚彥章更聊得來,兩人從海戰的排兵布陣,談到陸戰的調兵遣將,從倭寇的連年侵擾聊到北狄的新朝交替。
直到楚荊幫顧英雪包紮完崩裂的傷口,給徐晴開了治療因打鬥打得太狠手腕扭傷的敷藥,還抽空把臉上的污血洗淨了,還能看見倆人拿著弩箭在比試。
楚荊咳了聲,見兩人都回過頭來,說道:「譚總兵,在下有一事相問。」
正起興的譚彥章特意斂了笑意,故作嚴肅道:「楚知縣請講。」
「總兵為何願意出兵?」
「自然是因為顧小兄弟相求。」
楚荊一眼看穿,道:「在下一個小縣令,不見得能讓譚總兵興師動眾。」
「楚知縣果然明察秋毫。」譚彥章卻似乎故意還要賣個關子,「其實是我帳下幕僚特意為二位提請。」
譚總兵名氣雖大,多年在江南駐守,勢力卻不在京城,楚荊與他沒什麼往來,也並不記得他認識這麼一位江南水師幕僚。
「敢問是何人,楚某也好當面道謝。」
譚彥章面色猶豫,回了船艙內間,片刻後又出來,道:「他說不必言謝,只是報楚大人昔日之恩。」
「報恩?」
楚荊更覺疑惑,此人不僅認識他,還受過他的恩?還沒等他來得及再問,戰船已經靠岸。
譚彥昌已經為他們備好馬和護衛,已然是送客之意。
楚荊是識相之人,三人下了船,騎馬離開,逐漸遠去之時,楚荊忍不住想回頭望了下,看到譚彥章身旁多了一人。
那人身形清瘦,宛如一根筆直的蒼竹,一身布衣隨海風輕輕飄動,楚荊看不真切他的面容,卻總覺得那人十分熟悉。
等人走遠了,船上之人在冷風中吹了一陣,忍不住打了個噴嚏。
賀應淮身上總顯單薄,譚彥章給他披上外袍,道:「人已經救了,為何不與他一見?」
賀應淮釋然一笑:「既然已經救了,還何必再見?」
海霧濃重如同瘴氣,月光透不過層層疊疊的烏雲,陸隨點燃了蠟燭,想讓床上之人從噩夢中醒來。
燭光灑在楚荊蒼白而緊繃的臉上,他眉頭緊鎖,雙眼緊緊閉著,正喃喃說著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