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朕錯了,」沉默良久後,李錫深吸一口氣,「是朕對不起你。」
「卿若肯能回來助朕一臂之力,朕立刻為你沉冤昭雪,日後封侯拜相,入主內閣,獨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。你……你可願意?」
眼前的人影終於站定了,他終於看到楚荊滿身的血污,眼裡是他那日在地牢一樣審判般的眼神。終於,楚荊開口了:「臣不願意。」
李錫眼中希望瞬間熄滅,他無力地坐在地上,雙手撐地,自嘲地笑了幾聲,聲音中滿是苦澀:「是啊,是我逼得你這般,楚卿,你可願意原諒朕……原諒學生?」
好多年沒有自稱學生了,李錫甚至不敢抬頭,只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。
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著,木地板上的血腳印逐漸清晰。楚荊走到李錫面前,他舉起手中染血的劍,一刀揮下。李錫只覺眼前白光閃過,楚荊仍然直愣愣站著,頭顱卻滾落在他眼前,雙目圓睜,口中滿是鮮血,極沙啞地吐出那幾個字:「臣不願意!」
李錫猛地驚醒,從床上坐起身來,衣袍被汗水浸透。
他環顧四周,只見宮殿內一片平靜,才知道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。
門開了,祝鳶走了進來,從宮人手裡接過一碗湯藥。
見李錫醒來後面色極差,祝鳶連忙放下藥碗,上前為他擦去額頭的細汗。
祝鳶柔聲問道:「陛下怎麼了?是做了噩夢了?」
李錫握住祝鳶的手腕,眼神中閃過一絲迴避,他問道:「你怎麼來了?」
胡公公在旁邊解釋道:「陛下為國事連日操勞,昨夜發了熱病,是皇后殿下來親自照顧了一晚。」
李錫沒有多說什麼,接過祝鳶遞來的湯藥一飲而盡。
胡公公又從外殿進來,道:「稟陛下,是關於楚荊下落的密報。」
祝鳶見狀,正要迴避,卻被李錫拉住:「你就在這裡。」
見李錫示意,胡公公打開了密信,讀道:「楚荊已入隴西,或為陸隨所為。」
「陸、隨。」這兩個名字李錫再熟悉不過,他突然笑了起來,「鎮北將軍可真是膽大,當街劫死囚,如今連做戲掩飾也不肯了,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。」
「你說楚荊與陸隨是何時起如此交好的?」
胡公公低頭道:「老奴聽聞二人一向不和,勤王那一戰據說陸將軍受了重傷,如何能當街劫囚,會不會是消息有誤?」
「不和?朕聽聞他們相識已久,私交甚好。」
胡公公道:「陛下是說先帝還在那年?據說他們因出征之事起了爭執,還險些打起來,從此結怨。」
「朕沒忘。」李錫心道,如果是更久之前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