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鳶聽到這裡,突然起身跪下。她抬起頭望向李錫,眼中滿是懇求,道:「陛下,臣妾以為楚荊叛國一事必有誤會,求陛下重查此案。」
胡公公心下著急,正想如何打個圓場,李錫已然發話:「你的意思是朕判錯了?」
祝鳶道:「臣妾不敢,只是朝中奸臣當道,不可讓一心為國者蒙冤。」
「那你說說,誰是奸臣?」
「臣妾——」
李錫揮手打斷了她的話:「好了,你退下吧。」
人已走了許久,李錫靜坐直至深夜,偌大殿內他一人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中顯得格外寂寥。急病去得也快,起身時,李錫一陣頭暈目眩,雙腿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穩健,微微顫抖著。
御書房的桌上放著兩份奏摺。
一份是兵部的上奏。遼東近日因拖欠軍餉引發騷亂,主管軍餉發放的督儲侍郎被圍毆致死,挑事者已被處斬。
大昭延續至今積年之弊,朝廷庫銀本就捉襟見肘,又逢三年大旱,財政虧空嚴重,早已無力彌補空缺。連今冬的賑災款也難湊出來,又才經歷了一場耗費巨大的戰事,各地紛紛上奏請求朝廷撥糧,西北邊軍尤為迫切。
前些日子又有朝臣談起邊軍屯田一事,一石激起千層浪,朝堂數日都圍繞此事爭論不休。
一位老臣捋著鬍鬚,言辭激烈地大聲說道:「陛下可忘了十三年前的教訓,當年吏部尚書趙炘借屯田一事,與邊將魏邢勾結,通敵賣國,致使西北軍大敗,連丟四座城池。若是再行屯田,豈不是重蹈覆轍?」
張笠澤站了出來,道:「趙炘與魏邢已是陳年舊案暫且不提,如今朝廷財政空虛,軍餉拖欠嚴重,邊軍將士們食不果腹,如何能夠抵禦外敵?因北狄戰事,兵部又挪用了本用於冬季賑災的糧款,若不實施屯田之法,試問這位大人,這部分又該如何補上?」
他話音剛落,又有人道:「先前北狄戰事,西北軍主帥便已多次不聽皇命,如今他軍權在握,再行屯田無異於將財權拱手讓人,張尚書就不怕陸隨擁兵自重,屆時隴西與藩鎮何異?」
有邊軍守將先不樂意了,道:「我們都是些只懂打打殺殺的粗人,只知道有糧食,將士們才有力氣打仗!既然戶部兵部都沒錢,又不讓士兵屯田,聽說大人在京城有十幾處田產,乾脆變賣了充公可好?!」
朝堂之上爭吵之聲宛如街市趕集,此起彼伏。
李錫搖搖頭,像是把這亂七八糟的想法清除腦外,終於下定決心,聲音略顯沙啞地說:「幫朕取一樣東西來。」
桌上還有另一方密奏,署名王禮。李錫猶豫片刻,將奏摺丟進了火盆中,火光瞬間吞噬,化為灰燼。
第79章 一百兩銀
已足足半月都是漫天沙塵,楚荊一大早就外出去了集市,軍營用藥採買充足,懷裡抱著、背簍裝滿才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