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中原數年饑荒,起義軍雖號稱百萬,經年作戰實則已經殘破不堪,若割據西北,北狄定以傾國之力進攻,隴西的千萬百姓只能任人魚肉。」
楚荊似乎知道他的想法,又說:「吳庸投誠後,繳起義軍白銀上千萬,皆出自京中勛貴朝廷大員。朝無正臣,內有奸逆,西北軍真正討伐的是以王禮為首的奸黨討,只為清君側,安社稷。」
李錫無力辯駁,他轉而笑道:「你這麼做,到底是為了救國,還是為了報仇?」
楚荊一怔,反問:「陛下認為呢?」
李錫想起多年前,先帝因落水染了風寒病逝,「趙炘被廷杖時,我尚且年幼。我本以為父皇暴斃以後,你的仇已經報了。」
楚荊不再作答,他只是失望自嘲道:「看來我今日所說皆是白費口舌。」
正當楚荊準備轉身離去之時,李錫揚起手中的劍,然而他並非要殺楚荊。李錫將將劍鋒對準了自己的脖頸,只一寸之隔,卻突然手臂一麻,劍尖偏移,狠狠地釘入了身後的軟榻中。
原來是陸隨一直都在殿內。
這是他此生最後一次見到楚荊,昔日的老師和臣子只下一句:「天下未定,大昭天子不能死,好好活著罷。」
「問吧。」楚荊停下腳步,跟在他身後的陸隨也隨之停下。
陸隨裝傻:「我該問些什麼?」
楚荊自述:「我本名趙亦安。」
陸隨點頭:「嗯,多少猜到了一點。」
「多年前,我父親趙炘因與西北軍魏邢推行軍屯之法,被誣以謀逆之罪滅九族。」
「幸好你逃了出來,讓我遇到你。」
「你書房的兩枚玉佩,便是當年先帝應允他們二人變法的憑證。」
陸隨嘆道:「丹書鐵券,皇帝的話果然半分信不得。」
楚荊垂眸,道:「先帝之死,我參與其中,但——」
「不是為了私仇。」陸隨斬釘截鐵道。
「如此確信?」
「當然。」
楚荊突然不服氣,說:「我可是會騙人的。」
陸隨反問道:「你會騙我?」
二人相視一笑,雪又下得大了,走入風雪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