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遠在天邊倒是次要,畢竟只是個比芝麻官大點兒的小官。
不過這話拿來打發失憶的郁白卻是足夠了。雖是庶子,郁白倒也清楚一些江郁二家的恩怨。郁白果然掉進了他的陷阱里,不負所望地接了一句:「所以江氏太后……也敵視我?」
趙鈞笑著看他,像在看一隻初出茅廬、爪牙都沒長齊的貓,忽而想起什麼,又是一陣嘆息:「你這些年並未入朝為官,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再正常不過。說來也是朕耽誤你了,覺得你天縱英才,比起科考入仕,留在朕身邊、做朕的左膀右臂更好。」
趙鈞坐得離他越來越近,郁白頭皮一陣發麻——「皇帝耽誤了自己的事業」,這話趙鈞能說,他可不敢接。
好在趙鈞並未在此事上多說:「你也知道,太后並非朕生母,朕的生母早在朕幼時便仙去了。她有自己的孩子,自然看不慣朕坐這皇位,稍有空隙便是百般刁難,前些年朕未能肅清後宮,你跟在朕身邊,迫於她權勢,也受過不少委屈。」
這番話很容易讓郁白聯想起十三四歲的自己——趙鈞就是這般打算的。
他不介意郁白對自己生出一點哪怕是「憐憫」、哪怕是「同道中人」的感情。
畢竟共情是拉進距離最好的方式,尤其他還是至高無上的皇帝。
趙鈞溫和地看著他:「如今江家協從謀反,她榮華俱損,精神失常亦不肯就死,對你說的話實在不可全信。如今還有朕護著你,以後可千萬小心,勿要再去見她。」
不過以後也沒機會了。頓了頓,趙鈞又溫聲補充:「以後想知道什麼,大可直接來問朕。你在朕身邊兩年,朕豈會瞞你?」
郁白尚未答,一滴雨水忽然掉落下來。
趙鈞抬頭望了望天,不禁笑道:「可巧,咱們兩人都沒帶傘。」
說罷他解下披風。三月春日溫暖,李德海那老傢伙卻總是嘮嘮叨叨怕他冷,特意給他帶了披風,如今給郁白披上剛剛好。
郁白一驚。再怎麼沒了記憶,也知道皇帝的衣服是萬萬穿不得的,豈敢不要命般由著趙鈞亂來:「我不冷……微臣不敢。」
趙鈞聽著他那亂七八糟的宮廷禮儀就好笑:「不敢?你從前敢的事多了,可沒記得你和朕見過外。」
何止一件大氅,從前這小崽子連御筆都敢砸,聖旨都敢毀,脾氣大的很,如今倒是乖得像只理順了毛的貓兒了。
相較趙鈞,郁白想法倒簡單的很:照趙鈞的說法,自己從前兩年得在這宮裡得囂張成什麼模樣?難怪那太后看自己如此不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