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不成想郁白突然劇烈掙紮起來,仿佛他的動作觸動了什麼機關,傾瀉出什麼記憶似的,動作之大幾乎要從趙鈞懷裡掙開。
趙鈞輕輕鬆鬆握住他手腕,反手把他圈在懷裡,還騰出時間在他腰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,呵斥:「別鬧,不然有你好看。」
郁白像是一下被定住了。
好像很久很久之前,久到他都不能判斷那是真是假的從前,也有人這樣對他說話。那人聲音淡淡的:「阿白,你不在乎自己也就罷了,你記得自己還有姐姐嗎?若是叫朕找到了她……」
郁白忽然一個哆嗦,像只被拎住後頸皮的貓,呆呆盯著他不動了。
趙鈞樂得輕鬆,輕鬆地解開郁白的衣衫。那條打刀傷漸漸癒合,手指挖了一塊淡綠的藥膏,抹上那條疤痕。期間郁白身體一直繃的緊緊的,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著他,是蓄勢待發的姿態。
趙鈞好笑地彈了他額頭一下,輕鬆掰開他緊緊攥著衣袖的拳頭:「鬆手,把頭髮給你擦一下。」
郁白抿著唇不吭氣,由著他把毛巾覆上自己的腦袋揉搓起來。按理說趙鈞這樣被人伺候慣了的人,不大可能擅長伺候別人,但他給郁白塗藥、擦頭乃至披衣的動作卻都熟練的很。
郁白眨了眨眼,低低地咕噥了一聲。
趙鈞給他系上扣子:「什麼?」
郁白稍稍瑟縮了一下,面上仍舊理直氣壯:「我說……你混帳。」
「我混帳?」這話倒不陌生,過去兩年聽也聽慣了,只是沒料到此情此景還能體驗舊時感覺。趙鈞失笑,不客氣地屈指彈彈他額頭,「那你說說,哪個混帳給你擦的藥?」
郁白沒再吭氣。
趙鈞俯身靠近,直把郁白逼到角落裡:「我是誰?」
酒精降低了對危險的敏銳程度,郁白愣了一下,呆呆地鸚鵡學舌:「我……是誰?」
。
——「我是誰?」偌大深宮裡,沒有人會告訴郁白實話。
日暮起風,花瓣被風帶著,零零碎碎地灑了一地,郁白安靜地看了許久,道:「柳城沒有這麼多花。」
趙鈞溫聲道:「你喜歡的話,朕派人多種些。」
郁白搖搖頭。花總是要枯萎凋零的。
「那你想要什麼?」
「我想……」郁白輕輕地反問道,「我想要什麼,陛下會給我什麼嗎?」
趙鈞沒有答話。
——我願意給你我能尋到的所有東西,除了離開。
——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一寸。我要你永遠和我一起,待在這座窮奢極欲的巨大牢籠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