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事實上,除了他身旁這個名為趙鈞的人,沒有人能傷害到他。
趙鈞靜靜地凝視著。
——這個人是我的,他只屬於我。
——他會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,縱使死亡也帶不走他的靈魂。
目光落到郁白微張的唇瓣上,趙鈞忽然起意,指尖蘸了幾滴濃黑的藥汁,指尖探向郁白唇邊。
藥汁很快濕潤了略顯乾裂的唇,猶如墨滴落於畫卷,浸潤出一片淡淡的紅。那枚指尖仍不滿足,逐漸向濕熱的更深處摩挲遊走。睡夢中的郁白倒也乖,順從地含住了他的指尖。
許是察覺到苦澀滋味,郁白夢中亦皺起了眉頭,作勢翻身。濡濕的指尖撤出來,趙鈞取了絹帛略作擦拭,隨即覆身上去,在郁白熟睡的面龐上落下一吻。
落下這個吻的時候他心裡懷了怎樣的旖旎心思暫且不提,但這個吻是他與郁白之間從未有過的,寧靜、溫和而繾綣。
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那夢靨般的兩年,但此刻才恍然,一切發生過的早已在他心頭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。他從前不記得郁白怕苦,拼了命地想讓這個月白風清少年郎變得像他一般污穢不堪,但現在是唯一一次,他願意記住郁白的一切,甚至正式地走進他的未來。
——郁白睫毛顫了顫,輕輕睜開眼睛。
第14章 不知陛下……可否允我回家?
「正午剛過不久,陛下不在宮中,卻在何處?」
乾安殿外,十六七歲的少年攏著一身墨綠繡白海棠長袍,神色不虞地質問宮人。
那少年頭戴白玉冠,腰佩翡翠瓔珞,分明是極鄭重的打扮,偏眉眼生的纖秀昳麗,膚色白皙如女子,生生削弱了那股苗疆小殿下的威嚴氣勢,倒顯出些少年的嬌憨來。
宮女福了福身,神態誠惶誠恐:「回小殿下的話,奴婢、奴婢也不知,陛下身邊一直是李公公跟著……」
又是這個答案。少年恨恨地跺了跺腳。
他進宮兩天有餘,並非耳聾目盲,不必宮人多說,想也知道陛下在何處。
時隔三年,他從苗疆四十九寨再度入宮,陛下身邊卻多了一個叫郁白的少年。那個不知什麼來歷的少年輕而易舉地奪走了陛下一切關注,相比之下,他軟磨硬泡求來的長安之旅變得尷尬無比。
午後陽光下藍橋的膚色近乎透明,看起來與尋常人想像中遍布詭譎術法、陰森可怖的苗疆中人並無半分干係。若要說與旁人不同,便是他霜白如玉的手腕上系了一截紅繩,其上墜了一顆琉璃似的玉球。
玉球玲瓏剔透,一閃一閃地發出光澤,依稀可見其中似乎有個金色的活物。他凝視那東西片刻,重新收入袖中。
這是他千里迢迢從苗疆帶到長安的珍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