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兔崽子。」趙鈞氣極反笑,伸手點點郁白鼻尖。
方才比試過後,郁白嘴唇便泛起了緋色,被這麼一作弄更顯得紅潤。他看著看著便指尖下移,落到郁白唇角,替他抹去了那幾絲瑩瑩水光。
趙鈞自認不是好脾氣的人,因此對自己沒對郁白髮火這件事頗為驚詫,更令他驚詫的是他很快就適應了自己新調高的耐心上限,放軟聲調地哄著:「頭髮亂成這樣,坐好,給你梳起來。」
……其實有時候他也想不明白,自己百般算計,求的到底是什麼模樣的郁白。
他希望郁白能嬉笑怒罵鮮活明亮,不要變成循規蹈矩、靜默順從的木偶,卻又想把少年禁錮懷中,讓他心甘情願地做自己身邊的金絲雀——不過他很快便從這矛盾中抽出身來,一心一意地侍弄起郁白的頭髮來,並且開始沒話找話。
「薰香熄了?」
「早就熄了。」
「那軟骨香加進去了?」
「陛下要問什麼就直接問罷,兜圈子怪累的。」
趙鈞手上動作略微一滯,原本只是想簡單束個發,聽聞這話隨手在郁白腦袋後面綁了個蝴蝶結:「既然知道朕要問什麼,還不自己交代了。」
要交代的東西是那一串鷹骨手釧,如今它已經被原樣封存在了織錦木盒裡。
趙鈞看著那熒熒泛光的白骨,毫不掩飾滿臉鄙夷:「寄骨花就封在這裡?」
「按藍橋的說法是這樣的。」
同蠱有關的,郁白最初能想到的只有藍橋,趙鈞亦是如此。
他心脈有疾,遍尋良醫無果,直到苗疆聖女煉化金蟬蠱為他治病,方才漸愈。他曾從苗疆聖女那裡聽聞寄骨花一蠱,知此物是苗疆特有,極少外傳。
眾所周知藍橋對趙鈞有心思,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,由愛生恨對郁白這個外來者下殺手——聽起來像是出可能性極大的狗血三角戀。
藍橋被傳召、知曉前因後果時差點當場砸了茶碗,隨即不顧阻攔,氣勢洶洶地闖進了乾安殿,和剛出門的郁白撞了個趔趄。
看清來人,藍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他手腕,指尖重重地按上脈搏:「寄骨花……沒了……趙鈞給你解的蠱?!」
最後那句質問堪稱撕心裂肺。郁白默然片刻,抽回了手:「趙鈞在等你,進去吧。」
「你不許走!」
藍橋生來就是一等一的膽大包天任性妄為,死死拽住郁白不讓他動彈,張口就是一句毒誓:「如果我給你下寄骨花,我現在就中你心頭血煉出來的情花蠱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