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白:「……」
這倒也不必。
藍橋氣急敗壞:「我有病?我是喜歡他,我想和他睡覺!我不瞞你!既然這樣,我是吃飽了撐的給你下蠱?寄骨花催人動情,於人動情之處取人性命,可我又不是不知道金蟬能殺死一切有攻擊性的子蠱,讓你在陛下面前動情對我有什麼好處?戴綠帽子的好處嗎?」
不待郁白反駁,藍橋已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:「好,你懷疑我也不是沒有道理,既然這樣——你怎麼不懷疑陛下?誰知道是不是陛下從我這裡拿走了寄骨花下到你身上,一邊假裝救你一邊找我來背鍋?」
氣急敗壞的聲音驚得天邊鳥群都丟了方向,唧唧喳喳地四散驚飛。趙鈞被聒噪聲響吵出來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。
夕陽西下,一個義正辭嚴三指朝天發誓,一個默然無語心道大可不必,卻透出一股詭異的和諧。
……
「你怎麼不懷疑陛下」,這聲質問有理有據擲地有聲,駭的李德海滿頭大汗,也讓趙鈞實打實地恍惚了兩秒——畢竟他的確以這樣的方式騙過郁白多次。
如是想著,趙鈞順手捏捏郁白的臉:「藍橋說的不無道理,你覺得呢?」
「……陛下莫怪。」郁白說完即刻敏捷地後退了兩步,在安全距離外誠懇道,「畢竟我說沒有,陛下也不會信是不是?」
趙鈞罵了一句小沒良心的,卻忽而鬼使神差道:「如果朕真的騙了你呢?」
——如果我真的騙了你呢?
天知道他今天有多憂心,憂心烏樓羅會暗中對郁白使什麼手段,更憂心他故意告知過去兩年的真相,毀了如今來之不易的平和。
從心而論,有了鷹骨手釧的典型反例,他是絕不肯讓郁白再去見烏樓羅、冒任何一點知曉真相的風險的,然而在郁白主動要求的情況下,他的阻攔便顯得欲蓋彌彰——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他愈發患得患失。
郁白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邊界上,每一個動作都朝外界更近一些,然而他卻越來越找不到理由和藉口阻攔。
這個問題並不容易回答,郁白卻很快給出了答案:「如果陛下騙我,我會難過。」
「但除此之外……」郁白支著下頜想了想,嘆道,「我也只能這樣了,畢竟我一介草民,哪裡敢同大梁的陛下慪氣呢。」
最後那句話尾音戲謔上挑,透著明顯的玩笑意味,然而字字都是實情。自古以來天子為尊,皇權至上,連「死」都是天賜的恩典,即使趙鈞欺他瞞他,他又能如何?
空氣寂靜了許久。
他聽見趙鈞道:「阿白,你記住,即使我騙你,我也永遠不會用你的性命開玩笑。」
那承諾太過鄭重其事,郁白愣了片刻,彎著眼睛笑道:「好,我記住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