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少時的愛慕濾鏡一層層揭開,真實的趙鈞站在濃的化不開的血跡里,眉眼含笑,冰冷詭譎,執著匕首慢條斯理地割斷一個個咽喉,殺伐決斷到了毫無感情的地步。
被這樣的一個人愛上,或許根本不是幸運。
「陛……陛下……」
趙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:「你應該慶幸,那天沒有將事情和盤托出。不然,下一個住在這裡的人便是你自己。」
藍橋遲鈍地看著他,充滿恐懼的大腦幾乎不能理解這句話。
趙鈞高了他許多,負手站在他面前時,帶著很濃的居高臨下的意味:「苗疆對朕有救命之恩,朕同你母親交情匪淺,也不願讓聖女老來失了愛子。」
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:「回苗疆去吧,包括雲娘,朕不會再追究任何事。」
趙鈞望著藍橋離去的背影,又回頭望了眼囚室。
在他身後,血依舊滴答著,如同計時的沙漏。
李德海不知何時走了進來:「陛下……」
趙鈞搖搖頭,李德海便識趣兒地不再說話,靜靜跟在趙鈞後面,朝燕南閣走去。
臥房裡燃著好聞的安息香,每每熏這個香時,郁白總能睡的很熟。這個時候郁白早已入睡,他坐在床邊,趁著月色,靜靜看著郁白熟睡的容顏。
這個人身上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他精心算計來的。他決不允許郁白身上發生任何可能離開的風險。
趙鈞除去帶血的衣袍,躺到郁白身側。郁白於睡夢中也察覺到了來人,不過明顯已經很熟悉這套流程,便也懶得掙扎,任由趙鈞從後面圈住他的腰,把頭搭在他頭頂上。
他那雙執過匕首、染過陰謀和血的手被郁白摟在了懷裡。郁白在沉睡中似乎也聽出了趙鈞的心跳不同往常,便將他帶著繭子的冰冷的手指圈在了掌心,輕輕摩挲了一下,如同安慰。
被這樣溫暖的掌心包裹著,趙鈞心中忽然泛起一陣溫柔,像是月光撫慰下的粼粼浪花。
……
卯時,趙鈞於淺眠聽到了車馬轆轆的聲音,知道那是藍橋啟程了。郁白在他懷裡翻了個身,勾著他的頸子,含糊地問:「什麼時辰了?」
趙鈞溫聲道:「還早,再睡會兒吧。」
外頭隱隱有光透進來,一夜陰謀之後,雲銷雨霽,天光明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