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鶴搖搖頭:「我不是說這個。」
苗疆聖女拼著性命煉成的金蟬,天下唯有一隻,修補心脈、起死回生,如何能有別的解法?明鶴不多解釋,她在這一點上從未與趙鏡達成過共識。
趙鏡一直不希望她冒著風險取趙鈞體內的金蟬,但冰棺里躺著的那人卻是收養她長大、如兄如父的師兄。正如她理解不了趙鏡對趙鈞的信任和保護一樣,趙鏡也不會明白她對師兄的崇拜和依賴。
在十六歲之前,他們都無須背負這些,直到十六歲那年天麟府生變,師兄成了活死人,他們自毀婚約,分道揚鑣。
趙鏡沉默了片刻,笑笑:「那就更不必道歉了。」
「回去吧,緋衣。」
話一出口,兩人皆愣了片刻。
她做了八年的「明鶴」,「葉緋衣」這個名字早在十六歲那年便埋入墓地,無人喚起。
在江湖人口口聲聲的傳說中,在天麟府府主的尊位上,在無數或敵意或欽羨的目光中,她是明鶴——可是在趙鏡懷裡,她永遠是葉緋衣。
。
今日這間牢房熱鬧的很。趙鏡望向牢門外的人,語氣隨意:「皇兄來了。」
呵。趙鈞不陰不陽地諷了一句:「你倒是深情。」
他們兩人將彼此的底線都試探的清楚,解釋也不必多解釋。趙鏡搖搖頭:「若臣弟真的深情,十幾歲的時候就拋家舍業隨她到江湖去了。」
「那朕還要多謝穆王不殺之恩了。」
「臣弟無知,當不得皇兄的謝。」分明是極其肅殺的氣氛,趙鏡卻突然笑了起來。這間牢房經年無人居住,積的灰塵少說也有一匝,被來來往往的腳步一激,散了漫天,日光下漂浮空中,硬生生造出一片朦朧之景,卻頗為嗆人。
趙鏡笑著笑著便咳了起來:「皇兄……皇兄可否賜臣弟一杯茶?」
比起茶水,趙鈞這時候更想賜一杯鴆酒——他若有所思地瞧著趙鏡,勉強遏制住讓李德海倒一杯鶴頂紅來的打算,道:「明鶴那師兄早已是活死人,根本救不回來。那時你本有機會制止她繼任府主之位,哪怕把她帶回長安,也不至於到如今這種地步。」
如今這種地步——趙鏡掃了眼沾灰的粗布麻衣,望了望牢房高處的窗子。半晌,他輕聲道:「鶴唳九霄,自當扶搖萬里,無樊籠之傷。」
矯情。趙鈞道:「這便是你輸的原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