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貪戀君心仍倚欄
不管兩人談的如何,郁白到底是在楓葉山莊住了下來。
不為別的,只是得確保趙鈞沒有被那灰衣人揍壞,以及謹防他再來此地找麻煩。畢竟他同趙鈞恩怨兩清,自然不能一走了之,把麻煩轉移到他身上——郁白如是對自己說。
但一直留在山莊也不是辦法,容寸心更是居無定所四海為家,傳信都沒地方傳。郁白想法子想的腦殼痛,加之天氣悶熱,推門出去的時候,卻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十來歲的小姑娘正是抽條長高的年歲,一別三年,郁白站在屋檐下遠遠看著,一時竟然有些認不得了。直到那身影朝他奔來,他方才恍然:「寫……寫意?」
郁白看著眼前天青裙衫、眉目秀麗的少女,習慣性地伸手揉一揉她的頭髮,仿佛眼前還是從前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:「好久不見,長高了。」
。
對郁白來說,寫意是特殊的存在。
不同於已是成人、懂得權衡利弊的鳳十一,也不同於遠在天邊、情況只憑旁人口述的姐姐,寫意的天真熱忱是他那段孤獨時光里的裊裊熱氣,而她的脆弱幼小又成為了羈絆住他尋死腳步的、最為具象的牽掛和擔憂。哪怕在他存了死志縱身火海的時候,心中也仍惦念著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小丫頭。
可以說,正因他知道寫意需要他的保護,他才渾渾噩噩地撐過了那漫長的秋冬,直到確認趙鈞不會再傷害任何人,方才縱身火海。
「陛下下令重修了燕南閣,我便一直住在這裡,卻從未見他來過。前些日子陛下離開長安,不知怎的也把我帶了出來。」寫意擦了擦眼睛,卻是越擦越紅,「我這兩天聽說莊子裡來了一個年輕公子,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,沒想到真的是公子你。」
小姑娘努力憋著眼淚的樣子又是可憐又是可笑:「這幾年宮裡一直沒什麼人,聽說大臣們都快放棄了,宮裡除了幾個太妃和公主,就只剩下賀念白……」
郁白愣了一下:「賀念白?」
提起這個,寫意便有些氣鼓鼓的,剛剛褪去嬰兒肥不久的小臉皺的像枚灌湯包:「他仗著和公子長的有幾分相似,一直住在平春堂里,不過……」
寫意的聲音漸漸低下去:「不過他幾個月也出不了一次門,都是我悄悄繞到平春堂去看他的,冷清的可以。聽說這次賀念白也走了。」
說著她又小聲嘀咕:「他們都說賀念白和公子長得像,但我瞧著一點也不像,長的不如公子好看就算了,他……軟的像團棉花,一點脾氣也沒有。有幾次被他瞧見了,都不會說重話,還給我拿點心吃來著。」
郁白笑笑:「你吃了?」
寫意當即反駁:「當然沒有!我才不吃他的東西。」
「好丫頭。」郁白笑著把梅子往對面推了推,順帶揉了一把寫意的劉海,「來,吃這個。」
自離宮後,他在江南煙雨中安閒著過了一年,又隨容寸心去往白玉京,一心習武、讀書、靜心,似已將過往塵埃盡數拋卻。然而如今聽寫意細細說來,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