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……御書房?自己怎麼來到了這裡。
郁白揉揉眼睛,只見四下景物分外熟悉,而那紫檀木書案後正站著一人提筆作畫,全神貫注的模樣,似是全然未注意到他的到來。他便也不客氣地湊上去,想要瞧瞧這人畫什麼畫的這般出神。
然而這一瞧卻是愣了。那畫上的少年一身勁裝,黑髮高束,帶著笑意的雙眸好似天邊皎皎明月。他左手持劍,右手牽了匹丰神俊朗的白馬,不是他又是哪個?
霜毫筆勾勒完那飛揚的髮絲,趙鈞卻沒有放下筆,只端詳著那幅畫作,輕聲問道:「阿白,你看我畫的像麼?」
不像,一點也不像。郁白撇撇嘴,這鼻子給自己畫的這麼歪,臉還胖了一圈,像只拍扁了的麵團,跟自己哪有半分相似,說是那賀念白還差不多。
他正要答話,卻陡然看見窗外枯萎凋謝的薔薇。
一股寒意硬生生衝進他天靈蓋,將他全身都凍住了。
他眼睜睜看著趙鈞嘆了口氣,擱下筆,慢慢將畫像卷了起來:「你若是在,肯定要說我畫的不像。也是,你那麼好看,一幅畫怎麼畫的出來。」
知道還問。郁白心中吐槽,思緒卻不由自主地跟著趙鈞走了。
趙鈞不知想起了什麼,露出的笑泛著些微苦澀:「我這些日子白白畫了這麼多幅畫像,卻越來越記不得你的樣子了。你也是狠心,這麼多天,春天過了,冬天過了,卻總不肯到我夢裡來瞧一瞧,怕是還記恨著我吧。」
郁白看著,心中竟也有些莫名的悲涼,然而卻如鯁在喉,說不出話來。他默默看著趙鈞打開匣子,將最新的這幅畫作小心放到最上面,裡面赫然是幾十卷新舊不一的畫軸,最裡面的一個已經泛起了黃。
趙鈞輕輕摩挲著木匣子光滑的表皮,不知是問與何人聽:「一別多日,你還記得我嗎,阿白?」
……我記得你啊。郁白張了張嘴,下意識答道:「我……」
一陣天旋地轉,踩在雲端的飄渺之感不知何時消退,郁白猝然驚醒,險些跌倒在堅硬的地板上。
逐漸清晰的視野里,那盞燈花依舊在撲簌簌地跳躍。郁白盯著它出了會兒神,才恍然明白自己回到了現實,回到了雨中的楓葉山莊。
他忽地聽到有人在低聲說著什麼。
——是趙鈞的聲音?
心跳漸漸平復下來,郁白定了定神,走到趙鈞床邊,果然聽到趙鈞在低聲說著什麼。
造孽哦,他一心發呆做夢,差點忘了這是個重病號,需要時不時倒口水掖掖被子啥的。郁白深深呼了口氣,迅速說服自己人命要緊,旋即俯下身去聽趙鈞的需求:「我在,你要什麼?喝水嗎?」
趙鈞眼睛半睜不睜,聲音虛無縹緲:「我要……阿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