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未來我便會明白嗎?」郁白陡然冷冷出聲,「即使明白,那個人也不是『我』。」
趙鈞沉默良久,只為他掀起了車簾。
望著那消失在宅院中的背影,他放下車簾,按著心口的位置,久久地嘆了口氣:「回去吧。」
鳳十一詫道:「不等……不等阿白嗎?」
「他這一去,怕是不願回來了。」趙鈞不知是在安慰誰,「也罷,如果當初沒出意外,他這時候本就該離開我的。」
鳳十一眯著眼睛,朝著秦宅望了又望,終於忍不住道:「哎,我好像……瞧見一個人從天而降落進宅子裡了。」
。
若水城,秦宅。
一眾僕從屏氣凝神,各自躲的連個影兒也沒有,大氣也不敢出。偶爾有幾人竊竊私語,證明家裡正發生著不同尋常的大事。
「聽說是夫人的親弟弟回來了……」
「那夫人該高興才對啊,我常聽夫人念叨這個弟弟呢。」
「你懂什麼,我聽說舅少爺當初住在家裡養病,傷還沒好利落便想走,見夫人不肯,便自己走了,一走便是兩年,音信全無的,難怪夫人生氣呢。」
僕從們的閒話漸漸遠去。
恰如趙鈞提醒的那樣,他倒是順順利利地進了秦家大門,在園子等人通傳的時候巧遇了郁菀。郁菀瞧見他扭頭便走,打定了主意不給這不辭而別浪跡天涯的傢伙好臉色,只不過在她進一步發作之前,郁白已經忍不住落了淚。
他衝著那轉身欲走的背影,哽咽著叫了一聲姐姐。
此刻他真的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,不似日後的自己那樣深諳撒嬌耍賴之道,渾身都是經歷家族和自身巨變之後用以自我保護的孤僻和尖銳,面對久別重逢的姐姐,只剩下手足無措的倉皇和生硬。
「姐姐,你……你這些年還好嗎?」
「不勞郁公子過問。」郁菀清清冷冷地嗤了一聲,「想知道我好不好,何必不告而別一去不返?郁公子這問候,我可擔待不起。」
身後一片沉默,大概還是以為同以前一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等她訓完便萬事大吉。
——退一步越想越氣,忍一時越想越虧。郁菀忍不住又開口諷道:「郁公子不辭而別兩年,一回來便能把試金樓翻個底朝天,本事大得很,哪裡還需要我這個姐姐?今日回來,是來耀武揚威的嗎?」
仍是沉默。
真是長本事了。郁菀氣的七竅生煙,陡然回過頭去:「你……」
郁白泛紅的眼眶赫然映入眼帘。
郁菀的訓斥也好,諷刺也罷,無一不在向他證明一個事實,那就是他是真的回到了夢寐以求的時候,親人在側,無憂無懼——忍了這麼些時日,他突然就忍不住了。
刀子嘴豆腐心,這大概是這對姐弟最像的地方。她陡然間慌了神,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來,抓住他的肩膀:「阿白,你怎麼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