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北侯府如今就剩兩兄妹,京中誰不知柏若風自做太子伴讀以來盛寵多年不衰,沒必要再送親妹入宮。何況柏若風不是個為了前程犧牲胞妹的人。那就只剩下一種情況:柏月盈自身的想法。
他對這人唯一的認知就是柏若風的小妹。柏若風當年曾和他說過柏月盈此人,給柏若風寄的信十封里有九封嚷嚷要離家出走闖蕩江湖。
說到這裡時,柏若風有些頭疼,可唇角分明含笑,他幸災樂禍道,「家裡總說我和小妹性情極像,湊一塊就是一個狼一個狽。我覺得才不像,畢竟我又不會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天天被禁足。」
這樣的人,怎會想要入宮為妃?
方宥丞自幼在陰謀詭計中長大,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看人。因著柏月盈是柏若風胞妹,很難不在意這份差異,他喚來一個暗衛,吩咐去北疆查查柏月盈生平。
他倒要看看這妹妹是否真如柏若風口中所說的純良。
第07章 急病
送走柏月盈後,柏若風感覺到些許頭昏腦漲的不適。
可能是悶到了。他這般想著,喊人來把窗戶打開通風,早早上床休息。
夜間,柏若風胸中仿佛悶了口氣,那氣既上不來,也下不去,在他胸腔里橫行霸道,在喉道游移跳躍。
他掙扎著醒來,一起身,眼前浮現出那張邀請帖,無數碎片化的人影夾雜著絮絮叨叨的聽不清的聲音,像隔了一層厚重的膜,努力地隔著遙遠的距離沖他喊著。
他被綁縛在蛛網間,無法動彈,無法言喻,聽了許久,才聽清楚那聲音在喊:二哥!
柏若風猛地睜眼,才意識到這回是真的醒了,額間冰涼,一摸全是冷汗,順著摸到脖頸,也全是濕淋淋的冷汗。
怎會如此?他喘著氣,明明蓋著厚重的被子,可身上卻冷極了,平日裡沒有絲毫力氣的雙腿有些麻痛,正往上半身蔓延。那痛是從骨髓里傳出來般,帶著森冷之意。痛到小腿不受控制在顫抖。
柏若風掐著被子大口喘氣,弓腰緩了會,那痛感漸去,他立刻嘗試起身,滿腦子只想著喊人來,奈何身體發軟,頭重腳輕,力氣全被抽走了,只坐起來就廢了老大的勁。
迷迷糊糊間,他聽到自己在喊唐言,喊了兩句,聲音低下去,低到自己都聽不清了。過了會兒,他意識倏然清醒,發現口裡喊得不再是唐言,而是「月盈」。
好端端的,他喊柏月盈做什麼?離得遠又不熟悉,難道是這具身體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?
柏若風短暫地能思考了。濃厚的血腥氣飄蕩在鼻尖,垂眸看到一滴又一滴血液滴到錦被上,血淋淋的紅色刺眼極了。
他抬起拇指輕飄飄一抹唇,指腹間便沾了粘稠的血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