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宥丞沒看他一眼,繼續低頭批註。就連帶了他幾天的春福公公,此時聽到太子命令,立刻緘口不言,竟連替他求情的意思都沒有。
小太監哭了鬧了求了,最後絕望地被堵著嘴拖了下去。
春福眼觀鼻鼻觀心沉默立著,把自己當成了一棵樹。
方宥丞冷不丁道:「再有老鼠進來,下一個就是你。」
好在小太監不是刺客也不是下毒的,不然他怕是難辭其罪。知道東宮暗牢存在的春福心悸,清楚自己犯了錯,低下頭喏喏應著。
北邊起的戰事只是小打小鬧,為柏若風鋪了條路。戰功赫赫,才能有理由讓皇帝給寵臣牽線搭橋。
朝野上下如今都關注著北疆,自然也注意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鎮北侯府。
柏若風給皇帝遞了請帖,請求覲見。
過了幾日,正當他以為這條路走不通,要另尋法子時,皇帝召他入宮。
雖然往日裡柏若風沒少入宮,然而自由的範圍僅限於東宮,其他地方他是沒辦法自由走動的。
因此此次入宮面聖機會難得。
龍武軍統領聽著唬人,其實是類似於太子親衛的官職。他換了七品武官官服,規規矩矩隨著帶路的太監入了養心殿,正兒八經行了禮。
皇帝沒有讓他起身,柏若風便維持著見禮姿勢,垂眸看地,眼角餘光仍能瞥見總管公公童英扶著皇帝起身的動作。
與前兩年比,皇帝衰老的速度加快了。枯瘦的手指不復當年的光彩,不穩的腳步足見其虛弱。
柏若風想起皇帝近來喜上煉丹的傳聞,據說皇帝在宮內養了一批方士。這神仙丹下腹,壽命有沒有延長他不知道,但皇帝身體似乎變得很差。
「愛卿起身。」皇帝給夠了下馬威,終於開口讓他起來。
「謝陛下。」柏若風起身而立,恭恭敬敬立著。
「愛卿在帖子裡說的事情,朕已知曉。將士們在邊境保家衛國,朕總不能讓他們寒心。」皇帝說話的調子很慢,在他眼裡,一個賜婚聖旨換柏家給他拿命駐守北疆,是件再小不過的事情,何況現今用人之際。
「所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愛卿所求,理應如此。」他拿起一支紫毫筆,邊上的童公公極有眼色,迅速攤開張空白聖旨,開始磨墨。
萬沒有想到這麼順利,柏若風心臟被高高吊起,眉間已經有了喜色。等待時,皇帝和他寒暄鎮北侯府的事情,他答得十分恭敬。
字成,皇帝拿起了玉璽。柏若風早忘了什麼眼睛不能抬起來的規矩,目不轉睛盯著那張聖旨。
玉璽將落未落之際,一抹鏗鏘有力的聲音隔著殿門和台階遠遠傳入殿內,「兒臣有事求見父皇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