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輕章撿起榻上的毯子,輕手輕腳去過去披在高飛燕肩上。見桌上儘是府內瑣碎,不由有些心疼。兩人自小一起長大,他最知出身武官世家的高飛燕不愛這些。
當時高家調職,全家都要搬去邊遠地方,加上段公良看不上小門小戶的高家,不願讓高飛燕入門。他一度以為高飛燕會放棄他,隨家人離開。
艱苦如此,兩人都撐過來了。他卻沒能給高飛燕想過的生活,心頭有愧。
詩經被風吹得嘩啦作響。段輕章看見裡面夾了張紙。抽出來一看,上邊寫了好幾個名字。
段輕章笑了,提筆沾墨,在那張紙上圈出個字來。
「唔?!你回來了?」高飛燕手臂沒撐住自己腦袋,在失重感中驚醒,睜眼便看到眼前桌上的筆墨。
「是啊,你在挑名字?我看『欣』字就不錯。」段輕章放下毛筆,「不求富貴,孩子以後過得開開心心就好。」
「女孩用還好,男孩,怕是不太妥。」高飛燕斟酌道,「會不會太簡單了?」
段輕章不以為然,甚至有些驕傲,「哪有?我看男孩用也很好啊,你挑的肯定是最好的。」
高飛燕笑著錘了他一拳,「別鬧了,名字可以以後再想。重鏡找你有事,好像挺急的,你去瞧瞧?」
「行,那等我回來,我們再慢慢挑。」段輕章接下了她的拳頭,給她理了理額邊碎發,帶著自己都沒覺出的溫柔,輕聲道,「別在這裡睡了,對身體不好,回榻上歇著吧。」
段重鏡心不在焉複習著,時不時就側頭看那道半掩的木門,照進來的日光逐漸西斜。
就在他想著今天可能等不到段輕章時,門外響起極有規律的腳步聲,不緊不慢的,聽得人心頭的緊張散了大半。
「大哥!」門才被來人敲了一聲,段重鏡就從椅子上倏然站起,撞得桌子發出巨大的響聲。
一身月白的段輕章推開門,頗為驚訝,道:「你在等我?」
段重鏡躊躇道:「因為有件事,一直不知道該不該講。」
段輕章皺眉,神情嚴肅,「那你現在是覺得該對我講了?」
段重鏡點了下頭。
那日聖旨來的時候,恰好後院起火。其餘人都跑去接聖旨了,唯獨段重鏡自知身份尷尬沒有輕易露面,他看到後院起了火,看方向,似是段錦詩的院子。
段重鏡其人,有恩報恩有仇報仇,別人對他的好,他不會輕易忘記。他憶起段錦詩之前出手幫他,因此第一反應是過去救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