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輕章欲言又止,眼看高飛燕始終不看他,捏緊了杯身,不耐越加明顯。
他有什麼可以回報?可笑如此,他渾身上下,或許只有一份諾言尚且有些價值。段輕章倏然起身,朝高飛燕拱手一弓,發自內心道:「若日後段欣有需要,只管來這裡。他永遠是相府最尊貴的大公子。」
高飛燕並沒有放在心上,起身開門離去。
段輕章心頭巨石終於落下。他趕去書房,整理起兄長的東西來。方才高飛燕說幾日後會走,又說『他』的東西都會帶走,想來是要做紀念的。
書房曾經是兄長在用,後來他頂了段輕章的身份,為了熟悉段輕章的人情往來,他在書房詳細翻找過。
段輕章把東西都整理出來,抹了把額頭的汗。他想起什麼,繞到書桌後,從桌下柜子里拿出一沓沓信,皆是兄長與柏雲起來往的書信,按日期排得整整齊齊。
多年來兩人聯絡不斷。面對遙遠的友人,兄長總把近況告之。段輕章憑這些書信,詳細了解了『段輕章』到底是個怎樣的人。
事發後,段輕章模仿著筆跡和語氣,試著給柏雲起回了一封信。如今算了下快兩個多月了,為什麼柏雲起還沒回信?
難道,是柏雲起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嗎?段輕章心下一跳。這時的他,還沒想到平穩多年的北疆已然蒙上一層陰影,呈風雨欲來之勢。
鎮北將軍柏望山若一桿平定軍心與民心的長槍,牢牢駐守在曜國最北的地方,面對著最兇猛最有野心的敵人,誰也無法想像失去這柄長槍的未來。
順著南曜的北疆出去,過了天元關,是一望無際的沙漠。
秦樓月一路上躲過來自段家、太子等多方的追殺,身無分文帶著輿圖逃出曜國,全身上下被披風罩的嚴實。她穿過白骨累累的戰場,歷經數月,終於趕在新春前,回到越國京城皇宮之中。
越國皇帝縱情聲色犬馬,子女眾多,每回宴請必然興師動眾,花費的白銀若河流不絕。與滿是血腥氣、傷痕累累的邊境不同,入了京城皇宮,所聞千金暖香,所見儘是富麗堂皇,酒池肉林,她在廳內揣著那張輿圖不安地徘徊著。
門開了,秦樓月興奮地抬起頭,臉色卻變得慘白,她後退一步,「我要見父皇!怎麼是你?!」
「嘿?就你個小賤蹄子也想見父皇?」秦劍南居高臨下道,「什麼態度?來人,教教她怎麼給兄長行禮。」
他身後的兩個侍衛上前,意圖抓住秦樓月。秦樓月知此事事關重大,決不能被這人拿下。因此不顧一切暴露會武的事情,以利落的身姿躲開追捕,反手打暈兩個侍衛,衝出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