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還能毀約不成?」柏若風佯怒道,可一看她面上的布條,心軟了下來,都捨不得多逗幾句,「放心吧,我妹妹可比一個承諾珍貴多了。他的事交給我處理,你好好休養,儘快好起來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安撫好柏月盈,柏若風在門前站了會,才去尋陳無傷。
方才他故意打斷陳無傷的話,就是怕月盈傷勢不穩定,再聽聞自己病情,會感到不安。
唐言抱臂在門前守著,內間敞著門,可以看到屋內陳無傷在寫藥方,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。見他來了,方才起身,瞭然道:「侯爺可是要問小姐的情況?」
柏若風垂眸,掃視過桌上的藥方,表情凝重:「你和我詳細說說。」
「侯爺請坐。」陳無傷朝前邊的椅子比了個手勢,然他被方宥丞恐嚇出來的『識時務』也就僅限於此了,骨子裡還是透著股不在乎。
柏若風還沒落座,他自己先一屁股坐下了,倒了杯涼水咕嚕嚕悶完一杯。
柏若風轉了轉手中杯盞,靜靜看著他,無聲地等待,沉靜的眸子清亮似歲月凝固的玉石琉璃。
「小姐與您那時的狀況有點不同。」陳無傷拉長著聲音沉吟著,抬起手來比劃,「唉,是這麼個情況。小姐的眼睛還有腿,應當都是墜崖時磕碰的傷。我聽歐陽閒說,當時他見到小姐時,小姐是掛在了一棵大樹的樹身上,昏迷不醒,身上骨折多處。」
「他們給小姐處理了身上的傷,等人醒了,才發覺眼睛看不到了。」
「老莫的醫術還是有的,現在人身上外傷基本好全了。眼睛可以用針灸輔以藥物來治,唯一剩下的就是腿傷。」陳無傷說到此處,看了柏若風一眼,觀察他的神色,「左腿需要手術,右腿腿骨有些微錯位。所以治療的過程,會吃些苦頭。」
柏若風輕輕點著桌面,「看來你已經想好怎麼治了。」他鬆了口氣,是開懷的釋然,「所以你剛才面色上的為難,是指治療過程可能會讓月盈吃些苦?」
比起吃苦這件事,柏若風還以為陳無傷是在治療上遇到了什麼困難。
看來小妹的眼疾和腿疾都有法子治了。他欣然笑道:「你放心去做吧,小妹她遠比你想的能吃苦。」
回想起舊時,柏若風垂眸,看著杯中倒影,有些微失神,「她這個人啊,骨子裡其實很驕傲。比起眼前能熬過去的痛楚,怕是更沒辦法接受一個有缺陷的自己。」
房門外,偷聽的柏月盈慢吞吞移開了耳朵,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。
唐言欲言又止,注視著只著單衣的柏月盈。她的身量看起來實在太瘦了,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,又因為眼疾和腿疾,莫說是認識的人,哪怕是走在路上,也很少有人能對她視而不見無動於衷。
然唐言知曉這位看著瘦弱的女子在戰場上驚人的戰績,不敢輕視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