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麼明顯的動作,方宥丞想不注意到都難。他抬手看了眼手背上的乳膏,「這是什麼?」
「祛疤膏,你之前給我的。」柏若風也是剛剛翻包袱的時候想起來還有這麼個東西。
方宥丞隨手抹平了藥膏,「都來沙漠了,怎麼還帶著?」
說這話柏若風就不樂意了,「是誰叫我隨身帶的?」
說隨身帶,可沒說這麼緊要的關頭還帶著。罪魁禍首方宥丞見柏若風一臉認真,是把他的話真放在了心上,心裡頓時樂不開支。他含糊應了聲,「唔,我錯了。」
柏若風擠了過來,枕著他手臂沒話找話道:「穿過沙漠要多久?」
「明知故問?」方宥丞揉了揉他腦袋,「按東線走只要三天,快得很。但是沒辦法呀,誰讓咱們的小侯爺選了條人跡罕至的路。」
身體的疲憊似乎加深了消極的情緒。柏若風沉默了會,抬頭盯著方宥丞看了會,忽然抱住他一條手臂,把腦袋蹭方宥丞頸間,猶猶豫豫問:「阿丞,我是不是做錯了?」
無心再看地圖的方宥丞嘆了口氣,把地圖收好,「你說哪個?」
柏若風不說話了。
「要是說你哥那回事,你又不能未卜先知,人都送走了才知道她懷孕。不過話說回來,哪怕你提前知道她懷了,結局多半不會改吧?」方宥丞篤定道。
柏若風沒吭聲,聽他聲音沙啞,拿了水壺過來,拔下壺嘴遞給他。
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缺水了的方宥丞微愣,接受了他的投餵。
方宥丞把水壺放邊上,卷著柏若風滑下的長髮,在食指上卷了幾圈,再鬆開著玩,「要是說把我牽扯進來這回事,你不覺得說得太晚了嗎?」
柏若風平日裡看著坦蕩,心裡頭藏的事可不少,心軟得既想顧全這個,又想顧全那個,總把自己陷進難以抉擇之地。
相反,方宥丞看著深沉,實則黑是黑白是白,把世界劃分的簡明扼要,對別人狠,對自己也狠,自然少了柏若風的諸多煩惱。
「既成定局,無謂再想,好好休息。」方宥丞憑感覺拍了拍他腦袋安撫。
柏若風不太樂意甩開腦門上的手,情緒低落。他垂著腦袋,在方宥丞疑惑的視線里,忽然咕噥一聲:「你見過齊雲了嗎?」
方宥丞花了一陣子回想『齊雲』是誰,然後勉強記起是柏雲起在越國的名。他點頭,目不轉睛盯著眼前人,不明所以,「怎麼了?」
怎麼了?沒記憶了,那可是大事。沒記憶代表什麼?以前的那個人再也回不來了,以前的事都只有他記得了。
柏若風深深吸了口氣穩住情緒,難過地把忍了好久的話說出口:「我沒哥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