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,這個小文盲也不怎麼勤奮,不僅讀書時偷懶睡覺,臨摹了三天的字也依舊是那麼……獨具特色。
謝昀中肯地評價:「鬼畫符。」
朔月眨眨眼,看起來在認真思考「鬼畫符」是個什麼描述。
謝昀勉強壓抑住教訓人的衝動,決定再給朔月一次機會。他指一指臨摹的第一頁:「第一首背過了?寫下來我看看。」
朔月握著筆,猶疑地伸頸去看,謝昀卻眼疾手快地伸手將字蓋住,無情道:「默寫。」
少年秀麗的面容划過一絲為難,但依舊接過了毛筆,並不怎麼熟練地握住。
謝昀:「……」
這是他第一次見朔月提筆寫字的樣子,恍然夢回昔日開蒙之時。看他這別彆扭扭的架勢,知道的是他在寫字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準備拿筷子用膳呢。
朔月自然知道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很糟糕。
他有點委屈地想,這十幾年來,根本沒有人教過他如何握筆、如何落字,謝從清從不在他面前處理公務,連觀摩的機會都極少給他,他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曾習學過,又何談識字讀書、通曉文意。
最後落在紙上的,當然是一個個……謝昀口中的鬼畫符。
他囁嚅道:「我不想學這個。」
他讀書不是為了把字寫得好看,而是想找到答案。這疑問沒法子問謝昀,只得他自己尋找答案。
謝昀並不買帳。他沉著臉放下字帖:「那你想學哪個?」
朔月糾結許久,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謝昀的書案——那上面或許有嚴文卿呈上來的慈幼局的消息,也許能給自己提供一點思路。
謝昀氣極反笑:「怎麼,這皇帝的位子讓給你坐一坐?」
好兇,比謝從清凶多了。朔月縮縮頭不說話。
——一張龍椅罷了,跟誰沒坐過似的。
果然宮人們所言不錯……伴君如伴虎。
謝昀不知道自己在朔月這裡的評價已經差過了謝從清,更不知道自己成了伴君如伴虎的典型。
他只是嘆了口氣。
罷了,到底是長明族送來的守護者,送來這裡十幾年,屆時總不能還一個握筆都不熟練的小文盲回去——雖然這小文盲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想回去的想法。
謝昀嘆了十九年來最多的氣,終於道:「朕給你示範一遍,你仔細看著。」
朔月乖乖巧巧地站在他身邊,目不轉睛地盯著謝昀的動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