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濟慈半靠在軟枕上,眼神看向床頭櫃,上面有一隻熊貓玩偶和一隻白瓷瓶,瓷瓶里是剛插上的紅梅。
港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,但依舊沒有下雪,後花園的紅梅開得格外好,他讓人折了支胭脂色紅梅插瓶,橫枝如蟠螭分歧,寒香掠面。
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,周濟慈出神地盯著那支紅梅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江恕見他不說話,知道他這是犯懶,懶得連話都不想說,便從果盤裡拿出個圓鼓鼓的大橘子剝起來。
他剝得很慢,但很認真,連白色的筋絲都剝的乾乾淨淨。
周濟慈突然想起,江恕剛去西郊的那個出租屋時,兩人睡完一覺後,他就是躺在床上剝橘子,然後……
剝好橘子後,江恕正要餵給周濟慈。
兩人不經意地對上眼,周濟慈突然受驚似的輕顫一下,他伸出手捂住雙眼,似乎要把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趕出腦海一樣。
「你怎麼了?濟慈。」
發現他的異常,江恕連忙放下橘子坐在他身邊,關切地去拉他的手,一片冰冷。
想起他腿上的傷,江恕下意識地問道:「是腿又疼了嗎?」
周濟慈蒼白的臉上泛起薄紅,纖長的眼睫微微顫抖:「……有點。」
江恕沒多說什麼,不動聲色地掀起被子,把他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身上,用特定的指法按壓起來。
聽說這是他專門向一位老中醫學習的指法,有利於活絡筋脈,緩解僵硬的肌肉。
周濟慈垂眸看向給自己耐心按摩的男人,他穿著一件咖啡色毛衣,很簡單的長褲,因為室內的暖氣很足,他沒有穿外套,看上去乾淨利落。
可能是常年養尊處優的生活,皮膚看上去光滑緊緻,不像個快三十歲的男人,倒像是剛出大學的男同學一樣。
這和他以前戧駁領西裝、雙排扣,海軍呢大衣不離身的穿搭完全不同,要知道,這個裝逼男人大夏天都會穿天鵝絨的西裝。
別人看他那一身「孔雀開屏」,估計得以為他天天結婚。
一番按壓下,周濟慈感到右腿僵硬的肌肉輕鬆很多,溫聲問道:「你不去上班嗎?」
江恕回道:「我讓喬西替我加班的,我想多留點
時間陪陪你。」
以前剛他倆住在一起的時候,剛開始鬧得很難看,除去床上的交流外,兩人幾乎是沒有什麼互動的。後來兩人稍稍緩和關係,但看似親密的互動里其實也滿是算計。
可以說,這是他們難得的安靜地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,這讓周濟慈心裡有種很澀的感覺。
因為想甩開這種微妙的情緒,他移開目光,又定住白瓷瓶的紅梅,發起呆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