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逢朝回來,帶上房門,兩手插兜倚著門邊牆壁,偏過頭安靜看向他。
晦暗之間,梁瑾看不清傅逢朝臉上表情,只覺得壓抑,這樣的壓抑正被此刻房中的靜謐沉默無限放大。
梁瑾的嗓子干啞得厲害,艱難出聲:「傅逢朝,我口渴,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水喝?」
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,即便被傅逢朝這樣對待,在坦白了身份之後他其實是鬆了口氣的。和傅逢朝說話時的語氣也在向從前的那個梁玦靠攏,不再那麼生疏客套,雖也是小心翼翼的,但不自覺地便會透露出親昵。
傅逢朝之前說他在撒嬌,並非有意揶揄他,也只有在傅逢朝面前,他會用這樣的口吻說話。
傅逢朝沒有應聲,眼神很緩慢地動了動,再次推門出去。
片刻後他回來,將裝滿水的玻璃杯擱到床頭,轉頭與看著自己的梁瑾目光交匯。
梁瑾的眼睛依舊有些紅,從昨夜到今早哭了太多次,讓他顯得格外軟弱,他避開了傅逢朝的視線,伸手去夠水杯。
傅逢朝的手腕一轉,卻又擋開了他,梁瑾一怔。
傅逢朝握著水杯,直接遞到他嘴邊:「喝吧。」
梁瑾又看了他一眼,傅逢朝始終是那副看不出太多情緒的冷淡模樣,他便也不說話了,就著傅逢朝的手將這杯水喝完。
傅逢朝的手指最後擦過他唇角,幫他拭去殘留的水漬,梁瑾微微一僵,傅逢朝已經收回手。
「我……」
「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?」傅逢朝問他,「頭暈不暈?」
梁瑾搖頭:「沒事了。」
「真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,別再想著騙我。」傅逢朝沉聲提醒他。
梁瑾認真解釋:「真沒有,昨天剛撞車時是有些難受,睡了一夜已經好很多了,早上醫生不也說觀察,我沒有騙你,真的。」
傅逢朝盯著他的眼睛,勉強認可了他的話。
之後又是沉默。
過了幾分鐘,有人敲門送來早餐,傅逢朝去拿過來,擱到床頭示意梁瑾:「吃吧。」
他自己走去窗邊,重新拉開了窗簾。
大片陽光泄進房中,梁瑾下意識抬起手擋了一下眼睛,又拉動那條鋼鏈嘩啦作響。
「這個……能不能幫我解開?」
傅逢朝拉開了一點窗戶,在飄窗邊坐下,隨手點了支煙,目光自梁瑾藏了祈求的眼滑向他被銬住的手腕,聲音一頓,道:「不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