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頌撂下酒杯,拿起桌上的話筒:「民政局幾點開門?」
十二月的夜裡,風跟刮刀子似的,秋頌穿著件薄大衣殺到了靳橋家門口。
過道里沒有燈,門打開的那瞬間才有光透出來,穿著家居服的靳橋從門後出現,臉上露出微微錯愕的表情,時隔四年又看到這張臉,秋頌沒感到陌生,反而覺得大二那會兒的事情就發生在昨天。
「好久不見,靳橋。」他的笑容在一片白霧中格外燦爛。
下一秒,門啪的一聲響,他被關在了門外。
在他敲了兩分鐘門後,隔壁大哥出來破口大罵,靳橋才終於開門放秋頌進去了。
屋內暖烘烘的,有一股子清冽的橘子香味兒,靳橋抱著胳膊站在窗前,眉頭皺著,語氣不耐:「別來我這裡發酒瘋。」
畢竟四年沒見了,秋頌本以為會在靳橋臉上看到類似欣喜意外的神情,結果卻是這樣尷尬的局面。不過他向來很會自洽,又迅速擺起笑臉,從兜里拿了張銀行卡。
沒像損友說的那樣將卡甩過去,他輕輕放到桌上,真誠得幾乎卑微:「我很清醒。這裡面有一百萬,密碼你生日,拿去應急吧。」
靳橋臉上的表情很淡,解讀不出任何情緒。許久才問:「條件是什麼?」
秋頌想,這是靳橋主動提出來的,所以就算不得他卑鄙,於是笑盈盈地說:「跟我結婚。」
空氣凝滯,屋內安靜得只有老電器工作的聲音。
「……你出國的這些年,只增長了年紀,沒長腦子?」靳橋眯縫著眼睛,神色難猜,「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?」
秋頌聽見後不怒反笑,靳橋是個冷靜克制的人,即便念書那會兒被人刁難,他也從沒失過分寸,偏偏遇上他時會怒會罵。秋頌覺著自己對於靳橋而言是不一樣的。
「知道啊,我說咱倆結婚。現在同性婚姻法通過了,這是合法的。」他慢悠悠的調子總給人不正經的感覺。
靳橋盯著他沒說話,眸色越發深沉,秋頌被看得沒了底氣,就準備投降:「其實我開——」
「好,按你說的做。」靳橋像是下了決心,突然打斷他的話。
向來混不吝的秋頌愣住,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靳橋真的會答應,雖說心裡也存了幾分期許,但憑著對靳橋的了解,此人心氣極高,一定會把他的話當做恥辱。
他當然不是來羞辱靳橋的,只是想到自己在靳橋心中本來就是個不著調的人,他單純想找個來跟靳橋搭話的機會。
卻偏偏歪打正著。
他一把將銀行卡塞進靳橋的懷裡,巧言善辯的他也有些語無倫次:「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,不許反悔!」
靳橋冷哼了一聲,看向秋頌的目光中含了幾分少見的怨懟,但霎那間又變成冷淡的神色:「我不像你善變。」
秋頌一愣,有些冤枉,雖說他確實是從小到大做事兒三分鐘熱度的人,但在對待靳橋的感情這事兒上,他已經堅持了五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