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能轉頭研究那一格格的草藥。
不料,有的名字都未曾聽聞過不說,還有的連字音都讀不出,令她深感挫敗。
向前只當自己有中醫的底子,也算是優等生,在這大明卻僅比初學者好上一點兒,憑這本事給人瞧病也不知哪來的膽兒。
「顧姑娘可算來了。」遠遠的就聽到銀鈴般的聲響,「我等了這半天了,可把你給叫進宮了。」
清稚抬眼,忙欠身行禮:「公主萬安。」
宣城今日穿了身橘紅宮裝,遠遠地如同一道霞雲,拉過清稚的手便笑嗔:「瞧你,這兒又沒旁人,還和我客氣。」
清稚本欲再說些尊卑不可廢的謙謹話,見宣城這般的熱絡模樣,手被拉住都不肯放了,於是將那番客套辭令省去,又聽得她道:「這裡你可還滿意?那外廂便是那群太醫令,宮裡女官不多,閒時都在此處鑽研醫書精進醫術,也不會吵到你甚麼的。」
「這麼多醫書,我此前哪見過,還多虧了公主給了這麼好的良機。」
宣城這才鬆開手,揀了一本捧手裡翻,秀眉不自覺蹙起:「這書你怎生看得懂的?我瞧著字都不認識幾個,也難為你對醫術有興趣,這比那四書五經還難上不知多少呢。」
清稚額前起了汗:「其實我也不認得,公主未免太高看我了,我那點醫術都是自實踐中學來的,要說學問我還看得太少。」
「朝中大儒不勝凡幾,你找個先生請教一問便知,你現在是我母妃定下的女官,哪有人敢怠慢你。若是男女有所不便,寫信討教不就完了。」宣城話語至此,方才想起什麼事兒,不由得撫掌笑起來,「你瞧我這記性,徐閣老便是當代學問家,說文解字於他而言小事一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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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清稚拿著書去請教外祖父時,老爺子直接將她拒之門外:「有客,不便見你。」
「小姐還是回去歇著吧,老爺這兩日在內閣被戰事的急遞擾了心神,夜裡都睡不好,這眼都充血了,你怕是得過兩天才能見著他。」徐阿四將清稚送出去時,搖頭說。
「我曉得。」清稚答,這兩日頻繁有人進出徐府與外祖父議事,必是有何緣故,「那麼多勞煩大伯照看了,閣老入秋便犯咳疾,大伯喚人多煮些梨水。」
徐阿四見饒兒過來接人,方才告辭:「這不消小姐說,老奴侍奉徐閣老多年,自然盡心。」
顧清稚點頭,將話題說開去:「那究竟是何方戰事?莫非是韃靼又來攪擾?」
「不是。」徐阿四仿佛不願多言,眼神渾了一瞬,扯了嘴角,「軍國大事,老奴也不敢多言,小姐體諒。」
「唔。」見他含糊其辭,清稚也知從此處問不出甚麼,便辭別道,「那老伯請留步吧,您也當注意身體才是,不可過度勞累。」
「多謝小姐關心。」
顧清稚回身離去,卻聽正屋的門「嘩」一聲開了。
「顧小姐?」
她轉過頭,杏眼倏而一亮:「張先生!」